“你总要读说明书。任何人造的产物，对你来说都是局限的，用来做我们已经明了的事情。在过去我们是这样的，你读完说明书你就不会瞎捣鼓它。”
夏之禹发出一个鼻音。
“但鱼翅不是。不自在来源于他用你熟知的东西，干了你没想过的事。”
“而他又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人。”车流在头顶也在脚下。喧嚣从四面八方而来。
“但他是你认识的人。你喜欢他。那个谁，呃，那个法国还是英国的那个小子，那个作家，他这么做，你也睡不着吗？”
“不……我不喜欢他。”
“别骗自己了昂。想吃什么？”法郎克这里只有最简单的饮食，自制三明治，浓到极致的咖啡，或者我们下馆子。
“我没太关注那个事，那只是他们的一个炒作吧……”
“他现在还在写作呢。他还会一直写下去，除非有人把他的主机炸了。”
夏之禹畏缩了一下，他想起了鱼翅，如果炸了他所在的主机，他是该算死亡还是飞升。
“那不是他对吧，我是说那个作家，只是个程序？或者别的什么。”
“这很难说。但鱼翅不一样，他可不是个作家。”
他疯狂的梦境被锁在他的脑子里，就像他被锁在那该死的外骨骼里。
鱼翅同他们说，想让夏之禹来剪辑。“他想再给我补上一枪。”这理由太私人了，如果他真的可以拒绝的话，但显然现实没有办法给他退路的机会。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身上所能带来的巨大的，不可估量的利益，他们相信那不是个可悲的疯子的梦魇，而是一条源源不断的正在跳动的数字显示。除此之外，夏之禹找不到第二份工作了，最后他同老板一起走出办公室。
“我们商量好了，他会接下这份活的。”
那几个人笑起来，标准的商业化庆祝的微笑，笑得令人反胃，像是食腐的秃鹫闻到了将死的气息。
鱼翅在旁边，他掏出一只装满威兹的吸入器，所有人都看见了，没有人阻止。
夏之禹似乎看到之前的那个女经纪人（她换了妆，看起来完全不一样）挑了下眉毛，这可能是在场唯一的指责。外骨骼们簇拥着将他拎去门外。所有人都听到吸入的声音，然后是叹气和咳嗽。
合同签好了。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即使这不现实。
三个星期，《沉睡之王》的基本录制完成了。夏之禹编了一大堆理由不去找鱼翅。但鱼翅他太……就像是为这种艺术而诞生的，即使他出生的时候，这让此刻发生的一切技术科技还尚未离开襁褓踉跄行走。但，但这太疯狂了。
当尝试过这种艺术后，会叫人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惊，从人类诞生以来的那么多世纪，成千上万，上百万的杰出艺术家们至死默默无闻，又有多少人至死都尚未看清燃烧着的凶猛的火苗，给他一根火柴，那他本可以成为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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