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畅慷慨陈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嶷头已经低着埋在桌上,久久不答话。
堂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李嶷方才抬头,脸色苍白,额头上涔涔汗珠,声音有些颤抖道:“所以……你不忿?”
“我当然不忿,我为前太子妃不忿,为太孙不忿。”韩畅怒道。
李嶷语速很慢:“现在……太孙这个名头,对他可不好。”
韩畅叹一口气:“成者为王,败者寇,今日既输了,我一人担下来,还请你不要牵连无辜,特别是他,这些事他全不知情。”
“说完了?”见韩畅不答,李嶷继续说道:“不然……你以为,朕为什么要亲审你?”这一问把韩畅问愣了。
李嶷调整了呼吸,吐出一口气,慢慢说道:“为了不让一些人借题发挥,导致审案不公,牵连玄泽,朕才亲审你。你左一个前太子妃,右一个太孙,是嫌他命长了?”
“当年战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遇上灾荒的易子相食,韩将军,这你可曾看见过?好不容易,天下平定,恢复了表面的和谐,朝局却依然暗潮汹涌,如果此时再起夺储纷争,百姓又将遭殃,韩将军,这你可曾想到过?”
“你为重保玄泽上位,不惜募集私兵,妄图再起战火,说是维护天下正统,韩将军,你忠于的是大裕,是天下万民,还是前太子,或是前太子妃?”韩畅果真被李嶷问住了。
“前太子妃,高风亮节,当初助李十七收复西长京,李十七感佩至今。为天下太平,我定倾我所能,纵粉身碎骨亦不会改。玄泽为我李氏子孙,悉心培养,将来定有一番成就,只是……他身边不能再有你。”
说完李嶷将身体坐直靠在椅背上,右手搭在左胸口,深吸一口气,左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慢慢走向韩畅,边走边说;“至于李十七食言之事,等下到地府,我亲自向萧真人谢罪。”
在韩畅处停了停,双手后背,“不会太远。”说完朝门外走去。
过了几日
李嶷看着桌上的东西发呆。
一份是刑部对韩畅谋反一事的结案,判韩畅本人凌迟,夷其九族,等待皇帝批示。
一份是李玄泽为韩畅求情的奏折。李玄泽奏折言辞恳切,说韩畅对他有救命之恩,无韩畅便无他李玄泽,相信韩畅不会谋反,恳求陛下查明真相。
崔琳走到李嶷身边,李嶷手杵额头叹气道:“玄泽啊。”
崔琳手扶李嶷肩膀替李玄泽解释:“十七郎,玄泽这几年在外领兵,只知军事不知政事,人又重情义,上这份奏疏也是情有可原。”
“这件事我最不愿意的就是他牵扯进来,谋反之事到韩畅为止,可现在他公然上奏折为韩畅说话,朝中有人定会注意到他,何况他还领兵在外,更会咬住他不放。”李嶷头疼的是这个。
“那现在只能召玄泽回京了。”崔琳说道。
李嶷同时也担心李玄泽回京之后的安全问题,不过如今,可能召还李玄泽是最能堵住有心之人口舌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