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观在罪奴局庭院的石子儿路上跪了四个多时辰了,带血的囚服整整齐齐地叠着,放在他的身前,他到罪奴局已两月有余。
罪奴规矩其实很简单。一大堆字儿概括起来就两条:一,罪奴是奴,别把自己当人,也别指望别人拿你当人。二,罪奴要听话,主子让干嘛,就得干嘛
这两条,江观全都做不到。说曹操曹操到。
六久被无视后刚要甩出的鞭子被人攥住,一回头,他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赵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赵隐竹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我来还要跟你报备?”
“奴才不敢…只是,奴才会好好调料罪奴,请赵大人放心。
吩咐六久退下后,赵隐竹望着神游天外的江观发出了一声冷笑,几步上去拽了他的长发就往旁边的屋子里拖。
江观被拽疼了,“嘶”了一声。赵隐竹莫名烦躁,换了胳膊把江观拽进去往地上一扔,又三下两下把门关上了,这才开始阴阳怪气,“将军现在是罪奴之身,怎么还这么娇气。”
听了赵隐竹对自己的称呼,江观爬起来的动作一顿,没打算再站起来。
片刻后,在赵隐竹居高临下的视线中,他叹了口气,微微调整了身形,把自己摆成了罪奴局教的基本跪姿,恭敬又下贱地说:“罪奴见过赵大人。”
赵隐竹看他跪得还挺标准一一上身挺直,
卑微,臣服,很有自知之明的罪奴跪姿,装得
挺像那么回事儿,如果忽略他脖子上紧绷的青
筋的话。
赵隐竹笑了,摸了摸江观的发顶,夸奖道:“真是好奴才。”
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跪着的人僵了一下。然后,他走到床边坐下,用脚踢了踢江观的背,“那么现在,来人,把他带送使臣。”
侍卫带着使臣到罪奴馆的时候,江观趴在窗户上望着连廊的拐角处“罪奴何在?”
侍卫踢开门,粗暴地把江观压在地上跪着,又宣了赵隐竹的口谕。
使臣笑着摸了摸沈玉的脸,赞了句“好滑溜!赵大人够诚意!他要的东西,我给了。”
很快,侍卫再次派出了人快马加鞭地赶回皇宫,速度甚至快到追上了前一个报信人。
“出了何事?不是说了,不管他反抗还是求饶,或只是想要见我,你们都第一时间将他带回来吗?”赵隐竹头也不抬,极其不耐烦。
侍卫欲言又止,似乎不知该怎么回话。
这磨磨蹭蹭的行为属实惹恼了赵隐竹,呵斥声把侍卫吓得一抖,“这么简单的事儿还能出什么意外?!难道他江观还会老老实实不成?”
禁卫听到这话,本能地眼前一亮。赵隐竹眼尖瞧见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半愠
怒一半怀疑地问:“他,莫不是真从了?”
禁卫无辜地点点头,“江将军…不,罪奴他…只低声说了句什么,属下没听清,然后便顺从地穿了纱衣,随使臣去了驿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赵隐竹心中火起,脑子里已闪出无数种叫江观认错求饶的刑罚。
他一刻也忍不了,根本没注意到侍卫语气里的转折,厉声吼道:“立刻!马上!把江观带到本大人面前来!要是超过了一炷香,尔等便提头来见!”
“恐怕…不行…”侍卫低着头,生怕赵隐竹的怒火伤及自身,但这事总归瞒不住,他终于鼓起勇气道出了完整的话:“江将军…把使臣给杀了!蒙古侍卫把他给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