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国的京都素来都热闹非凡,夜间也不例外。沿街店铺灯火通明,卖艺耍杂的于人群中喷火劈砖好不热闹,引得人连声叫好。巡城的禁军井然有序行于其间,打更的老翁哼着不知哪处乐坊新编的小调儿。
醉风楼坐落于商要之地,是块儿做生意的好地方,五层高楼虽不似宫里那般朱墙碧瓦倒也是上上品的木料。身在热闹之地,醉风楼可谓热闹中的热闹,出入人员络绎不绝。
倒不是坐车里风景能有多好,而是贺思衍在想些事。有位官员进了醉风楼,里面迎出个绯女子,袖襟皆以银丝绣花,芷兰生娇,多半是老板娘。
“呦,”老板娘叫兰芷,一见傅颜玉进来忙欠身行礼,“九小姐万安。”
“不想九小姐您何等尊躯竟到我这小小醉风楼来,有失远迎啊。”兰芷款款而笑客套得很,“九小姐上边儿请。”
说着兰芷便引着傅颜玉上楼去,“九小姐今日光临实在幸甚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方才那位官员就按早朝站位来讲是个高官,却不见兰芷行礼,倒是对看傅颜玉……
贺思衍暗自奇怪,按礼讲她无官无职的,难道就因为自己是皇后侄女?
进了间厢房,兰芷便退了出去,按贺思衍的吩咐把楼里的酒都上了一瓶。
古代酿酒技术终究没有现在成熟,喝着一来度数不高,二来也没怎么样,索然无味的。
倒是卤牛肉这盘下酒菜更胜一筹,贺思衍正吃得起劲就听“啪”的一声响。她下意识心里一惊,以为是自己一不注意打碎了酒盏。
“没什么事,出去吧。”原来是隔壁厢房里的声音,这古代的房子隔音就是差,听到声响的下人方只推开个门,就听来这一句,匆匆又把门关了。
那声音着实好听,贺思衍出于好奇,侧耳贴在墙上听起了墙角。
不对啊!我听啥?可以直接看呐。
她所修一类里是没有这东西的,只是每个葬人的基础罢了,就是神魂分离。
她灵魂出窍穿墙进了隔壁。
隔壁一张小桌上,摆的尽是酒盏,全都空空如也,地上也尽是。那小桌上对坐着两个青年男人。
蓝衣男人此时已经烂醉,伏在桌上继续强撑起来仰头灌洒。
对面是个红衣男人,面色平淡,只看看他喝酒。
贺思衍多少有点眼力,蓝衣男人身姿修长劲挺.猿臂狼腰,皮肤素白,应当是习武的人,近了一看就惊了,这不是早朝上那个生得俊美的封将军吗?
红衣男人看着十分风雅,带着几分危险又无端柔和的意思,明明不是势气逼人的长相,却莫名有种威势,脸同样可以说得上绝色。
贺思衍敢打包票她此生目前看过最帅的就是这蓝红二人了。
虽说温竹墨爷也帅但终究还得归功于练魂之强大和流水线人造躯壳。反正就不承认他俩帅,温竹那叫意境气质如竹之温美,墨爷……纯属性格特殊,再帅她也夸不上。
“喝好了?”红衣男子细品着杯中酒,低眸瞧看面前不醒人事的人,也不恼,语气轻淡。
“……我……我还想喝……”那人实在醉得不成样子,难得还能听到人讲话,嘴里含糊着做应答,两颊绯红。
红衣似是无奈,浅笑摇了摇头,看着蓝衣竟还灌酒,倒没拦。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贺思衍隐隐从中品出丝宠溺的意味。
“回去吧。”红衣男人缓步走到他身边,轻托起他。
“不!”蓝衣男人轻抽回手,整个人伏在他背上,被红衣男人背了起来,“朱珝(xù)……我不嗝、不……不想回去。听看还委屈巴巴的。
封岚将头埋在朱珝的颈窝里。
朱珝站立着一时间静默无话。
“明日我便要去边疆整军,北征蛮族了。”他讲话迟缓,多半是醉的,忽的他抬首,鼻息喷在朱珝颈边,“那九小姐今日朝会朝我……朝我笑了。”他哈哈两声,两眼朦胧的只能睁着条缝。
九小姐是何人他们都清楚,此次一去难复返。
封发浑身酒气,笑眼弯弯,像是没等到回答有些失落的小情绪,张口竟咬在朱翊劲侧,朱珝也未料到,闷哼一声却并不拦。
朱珝将他放下来,他踱步,两脚飘飘的绕到朱翊眼前,红晕在他素白的脸颊上晕开倒生出几分妩媚来。
他失步一跌,朱珝伸手将他揽入杯中,却被他死死抱紧,他抬头望看朱翊的脸,“我美吗?”他眯眼笑看,盯着朱翊。
朱珝喉结滚动,“你醉了。”
“我此去……此去凶多吉少……你舍得么?”他声音极轻,似是呢喃,脸上笑盈盈。
他搂着朱珝的脖子仔细盯着他的神色,眉眼。
二人鼻息缠绕,只在咫尺之间。
“我若舍不得,你便不去了?”朱珝不答反间,环腰将他搂住。
“将士报国……我非去不可……”封岚揽下朱珝的头与他额前相抵,“你……你就没什么……没什么想说的吗?”
这姿势实在暧昧、贺思衍别头不看,直觉少儿不宜。
“你打了胜仗归来,我请你喝酒。”
“好啊!我打了胜仗回来,我不要酒,我要你。”封岚盈盈笑着意识愈发消沉。
“你喝醉了,”朱珝敛眸轻道,气息却乱得很,心跳失序。
“我?哈哈,我醉了呀~”封岚凑得更近,极性感勾人的挑了下眉,“明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危险的暗示。
朱翊再也难耐,反手将他抵在墙上,摔碎了一桌酒盏,好在下人很有眼色没进来查看。
他再也克制不住深深的吻着他,而他也竭力的迎合着,气息缠绵错乱,暧昧不明。
眼看衣裳都乱了,贺思衍心里一惊急忙跑回了自己的厢房心里默念“非礼勿视,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唉~”贺思衍叹了口气大口灌酒,屏避隔壁厢房的喘息声。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
最终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怎的,反正就是晕了,醒来时已经到了尚书府的闺房之中。
尚书府内九小姐院中。
傅颜玉的院子很大,植满了绿植和花卉,古槐盘曲有秩,清风和煦。
“昨日我在醉风楼喝醉了?”傅颜玉望着榻边候着的春雪道。
“昨日小姐并未出门,也有好一阵子没去过醉风楼了。”春雪面色微诧。
啊?又换时间线?!
洗漱穿戴好之后,贺思衍还是觉得得往宫里去,接近强契的主儿总是好的,说不定真有什么线索可以找找看,来改变这个结局。
行径府内,酒扫的下人本在偷闲聊天,见着她来了立马噤声,廊下一时禁若寒蝉,只闻枝头鸟鸣。
已入深秋,院中菊花怒放,似阳似炽开得正盛,距上一次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
行的急,贺思衍没管这些下人径直出府,春雪在后。园中亭下尚书大人在饮茶,长子方至躬身作揖。
似是谈论看什么,贺思衍匆匆瞥一眼便去了宫内。
凤栖宫门口。
“ 九小姐,皇后娘娘病急不便见客,请回吧。”广公公躬身行礼,右手作了个请回的手势,面上依旧淡淡。
“即便是我要见姑母也不行吗?”贺思衍心说什么重病连看都不行。
“九小姐,皇后娘娘吩咐了,就连圣上都不得见,您还是莫要为难奴了。”广公公拦在殿前,身形高大,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气势逼人。
到底谁为难谁啊!
“我有急事要见姑母!又不是疫病,又有什么见不得的!”贺思衍眼见软的不行来硬的,面露恨戾之色。
“哼”,广公公冷笑一声,“咋家早闻九小姐手腕强硬,不想今日就要见识了。”他话锋一转,“只是违了娘娘的命令,娘娘怪罪下来,不是您能担的起的。”
贺思衍不想和这危险东西打,先罢手弄清楚什么叫“手腕强硬”再说,拂袖而去。
“我是个怎样的人?”贺思衍到了个清静的角落,头也不回,问春雪道。
“小姐温婉贤淑,知书达理…”
“说实话!”贺思衍扭过头,渐渐想明白大概怎么回事,目光阴冷,“脑袋不想要了?”
春雪吓得浑身哆嗦,跪在地上冷汗直下,“不敢!奴不敢!”
“说!”
“小姐您草结人命,城府深重,仗势欺人,暴戾非常,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比如。”
“比如……比如前年冬雪.”春雪觉着自己半只脚已踏入鬼门关了,原以为九小姐信任自己,自己又知道的不多定是能活长些,不想城府深的人不能用常理揣摩,阴情不定,”小姐南下陵水,奉皇后之命便衣督查,只因已至子午.城门紧闭,您进城不得只能寒宿在外,方至天明便回京禀圣上,列罪数十,条条大罪。王师亲临,一举踏平陵水。”
“小姐督军,就连……就连婴孩也不曾放过……”
贺思衍看着地上已抖如抖如糠搜的春雪,心说傅颜玉真是……额……牛。
“就只有你知道?”贺思衍见这招好用冷冷又道。
“奴不知,但奴自以为除了您就只有奴知道了。”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贺恩衍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有欺瞒。诛你九族。”
“是是是……”春雪此时吓得已面无人色,可见傅颜玉是个狠角色。
“先上马车。”环顾四周,这里总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走出不过五步的拐脚就撞见一个端茶的小太监,吓了一跳脸色青白一阵。
刚才的话应该是听到了。
……
“茶是送去哪儿的?”贺思衍扫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傅颜玉平时杀人怎么杀的,但这个人绝对是留不得的。
她倒是无所谓,但是不杀他以后傅颜玉的身份怕就不好使了。
“回九小姐,这是送到御书房去的茶。”小太监友支吾吾,话都不利落。
“春雪。”
话音刚落,茶盏落在春雪手上,春雪另一只手扼着小太监的喉咙,一掐毙命。
果然、这种事一般是春雪出手。
出手速度之迅猛非常,就刚才春雪跪地抖嚎的架势,要么是怕傅颜玉,要么是怕傅颜玉身后的人,或者两个都怕。这种身手都害怕……傅颜玉究竟有多强?
她是皇后派给傅颜玉的,还是资质最浅的。
归根到底是皇后的人,她也是皇后的人。所以那件事皇后也知道,可如果她真的像传闻中一样,就不会任这件事不管,除非皇后溺爱傅颜玉。
越想越复杂。
回到马车里,春雪讲出了就她所知道的几个例子,贺恩衍都深觉傅颜玉十恶不赦。
“皇后不知道?”
“知道啊。”春雪一脸疑惑。
细细想来,好像也是,这皇后不似传闻中那么好,是个祸患。皇帝趁机将她易嫁也无可厚非。只是皇帝看皇后的眼神实在深情,不像有所察觉吧。
她招手让春雪下去,自己在马车里独自想着。
难道这次她病重是皇帝察觉了,给他下了什么药,方便易嫁?
泷国衰微,事起于北伐兵败,蛮族追杀过境,野蹄踏至中原,直吞城池十五座,附属州巷四余。
“皇后总生病吗?身体薄弱?”贺思衍问,她知道春雪随车,就在窗外一帘之隔,能听到。
“身体倒好,只是……只是每逢十五都要大病一场,任何人都不得见。”
“今日是十五?”
“是。”
“北伐怎样?”
“北伐兵败,封将军率军突围,约摸明日午时将回京请罪。”
“什么?!”以封岚那个样子..…怎么会逃?宁可战死不愿逃吧。
越想越觉得古怪。
“回宫!”
“啊?!”
春雪以为自己听错了。
“进宫!”春雪还愣着,贺思衍让她上车说,“你且回去,不要让人发觉我没回去,就假装我已回府休息,有人来你就说我重病,此事你知我知,漏了风声我定让你好看。”
春雪看着傅颜玉焦急的样子连连点头。
贺思衍换了身便衣带上蒙面便直往宫里去。
之前她向尚书行的礼是对的,之所以尚书愕然是因为她平时跟本不行礼,所以他们都怕傅颜玉,说怕傅颜玉,不如说他们怕皇后。
就之前皇后抓她的力气来讲,实在是强,可以说不是人,也不可能是特异人,难不成是妖?(特异人死后成不了鬼)
每逢十五病重...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
方找了御花园一处草垛躺下隐蔽,灵魂离体冲着凤栖宫去。
此时已入夜,凤栖宫灯火通明,广公公依旧守在大殿门口,姿势都没变过。走正门风险还是大了些。
“谁?!”广公公缝眼徒然一睁大,见宫侧似有什么黑影闪过。
广公公查探一番,并无异样便离去。
宫内贺思衍呼呼喘气,妖魔鬼怪本一类,是能互相看见的。还好宫里夜深,公公眼小。
贺思衍见四下明晃,却无人,便小心翼翼的朝内里走去。
宫纱罗布方掀开点口,便见更深处有纱帘婆娑一影。贺思衍轻步走去,从缝隙间往里瞧。
方只一眼,贺思衍心头大跳,一转身别过眼去张口要呕。
那帘中物形若肉浪,血肉骨髓胡乱翻飞向外,不能说扭曲,只能说错乱翻飞向外,浑身血管筋脉在外流淌,心脏在外直跳,这也就罢了,肠子竟也翻飞在外……
总之此生难忘,一言难尽。
四周挂着几具尸体,血肉淋沥,就挂着的巾布来看,是不指这几个的,几圈下来,少说百来。
这几具尸身当是还没吃完的,只见它口齿一摞,蠕过去就将一具尸身撕扯吞没,肉浪一隆一隆,似在咀嚼。
这跟那美丽温婉的皇后简直…毫不相干呐!看着模样像个怪。
世人都说妖怪妖怪,实则妖本称妖,大地生灵得道修来,与怪不相同的。
怪如其名,就是世间没有物种似其这般的古怪事物,多来是伴邪气而生。
可是....妖就罢了,魔鬼怪一类死后烟消云散,怎么成天鬼?
难不成这不是她?
贺思衍只能静观其变,待到它进食完后身体迅速翻飞,真成了皇后。
.….这…....难不成它不是皇后,它只是假冒的…….真正的皇后才是成为天鬼的那个?
可这照样说不通,死后生怨即刻便可成鬼,头七索命,索命不成荡于世间行害,可是天鬼.……啧.……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贺思衍只觉份外烧脑!那皇后此时似有所察,她不便多待,只好往宫外去。
到了草丛间,回了体。本来想着要走,但却闻几个宫娥走过。
“听闻封将军兵败,逃命回京,明日午时方可抵京。”
“封将军年少有为,怎料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呸,真是令人不齿……”
“我猜封将军此次就算无恙回朝,也难逃一死....”
“依我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几个宫娥一时惶恐,匆忙行礼。
贺恩衍不觉心中一紧,闪退到另一处去。
“谁容你们在此地闲言碎语!看来是要学学规矩了!”广公公声音先至。
“罢了,罢了,哈哈,我在御花园中走走,你们吩咐人都下去吧。”皇后柔声和睦的安抚道。
几个宫娥匆忙下去,嘴里嘀咕着“还是皇后娘娘心善。”
待宫娥都下去了,御花园内一时空空,只余皇后与广公公二人。
广公公扶着皇后,二人悠然走着,似真是在赏景。
“皇后娘娘,封岚北伐大败,突围回朝,明日午时抵京。”
“哼”皇后神色已不像人前那般温柔,冷笑一声道,“怕不是如此吧。”
“自然,”广公公喜色笑腔,“蛮族追杀过境,一路随着他们的尾巴,过境城池无一人生还,无人报信,圣上都被蒙在鼓里。封云铮此次回朝便是携着消息来的。”
“那得死了不少人吧,”皇后闻言咽了咽口水。
“别让他回来。”她眸光阴沉,“叫傅……还是我亲自去吧。”说罢她像是想到什么美妙的事情“哈哈”笑起来,开心的走了。
贺思衍的魂躲在离得不远的草丛中,听得明明白白。贺思衍回到远处草丛入体后匆忙离宫。
出门还得带着身体跑,麻烦死了,想来这时候她真要是个流魂便好了。
既然是去堵封岚(字云铮),那定是要往北方的官道走。
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他们快。
贺思衍深知,在这个强度的强契里,机会往往只有一次,错过就要死,先不管皇后到底怎样,封岚一死,那蛮族就真的能一囗气占半壁江山了,到时候皇后必定就要易嫁了,也不知道这皇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其中疑点重重,顾不得那么多了。
贺思衍飞身往北边官道赶,自从训练过后,确实能疾速飞奔。只是不知道广公公和皇后那么强,能有多快,特别是墨爷说过广公公是比较快的鸟妖。
只能先赶到再说了,她只半柱香的时间就奔走到了北边效外的要道。
如果进城,必经这里。
午时到多半是唬人,形势危急之下,今晚便能到!
贺思衍觉着皇后可能被什么邪物霸体之类,找个信得过的理由说服自己。
就她所感,封岚不是坏人,反正就是要救!可能是因为他帅吧!
贺思衍隐进竹林之中,打倒广公公加皇后没什么胜算,于是她特意挑了更偏北的位置,一定要先他们一步,将封岚救走!
屏息凝神的观察周围的一草一木,时间点滴流失,一冷静下来后,她反而犹豫到底要不要救了。
她现在的葬术不精,可以说只是九牛一毛,以卵击石,飞蛾扑火,到底有必要吗?
纠结着,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竹林外的官道上还是没有半点响动。不该吧。
他既然焦急回城没必要也没功夫绕道。
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贺恩衍仔细盯着官道,不敢分半点心。
不多时,一道蓝影拖着残躯,一腐一拐奔逃而来,即便走得极吃力,速度也不敢有丝毫慢下来。
是封岚!
贺思衍看清他的脸,心中大喜,转脚便要冲上去将他带走。
只是这时忽而有佩环鸣音轻响,蓝影止步前望。
天幕之上,黑暗之中,一顶玉琢金轿自天而下,轿檐佩环清鸣之声婉转,四个抬轿的太监踏空直下,侧旁的是广众公。
华轿停于他跟前,里头纤纤玉指掀开金丝罗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