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
顾一野似乎没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问:“你好了吗?”
阿秀摸了摸结痂的地方,感觉纱布还是粘得很紧根本扯不下来,痂皮也只是稍微泡软了些,她怕顾一野等得不耐烦,只好支吾着说:“要不我直接用酒精抹一抹算了,这个实在没办法弄下来。”
顾一野平静地说:“我知道,所以得有个人帮你啊,你过来这边我帮你弄。”
阿秀没应声,顾一野紧接着说:“这里有火暖和一点,你没穿衣服别冻感冒了。”
阿秀犹豫着不动,顾一野轻笑了一声,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在野战医院的时候我见过一个小护士,就一个特别小的小姑娘,人家天天看男兵的光屁股蛋也没啥难为情的,就事论事嘛…都是为了治病……”顾一野的声音其实有些明显的慌乱,他好像也怀疑自己举的这个例子不足以说服任何人,为了掩饰尴尬赶紧开了个玩笑:“特别是高粱那小子,都不知道被人家小护士看光多少次了!”
阿秀闷闷地轻笑了一下,情绪活跃起来,不自觉地也跟着说起俏皮话:“那你也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啊。”说完又有些后悔,小顾本来就下不来台了,再拿话堵他,他不知道会有多为难呢。
顾一野重重地咳嗽两声,说了个“我”,后面也不知道该说啥,光在那清嗓子了。
阿秀赶紧问:“小顾,你咳嗽还没好啊?”
“要不我还是去叫黎大姐来帮你吧!”顾一野说着就要往外走,其实连脚也没抬。
这都深更半夜了哪能拿这种事打扰人家,阿秀赶紧叫住顾一野:“不用去了,小顾,这没什么。”
阿秀双手交叠扶在自己肩上走向顾一野,虽然手上的动作还是想遮住羞处,嘴里却说着无所谓。
“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都当妈的人了,又不金贵,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顾一野站在那看着阿秀从朦胧的烛光里款款走向自己,感觉她赤着的皮肤仿佛披上了一层莹粉色的珠光,很是莹润光滑的样子,虽然他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但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阿秀那副小小的肩膀、曲线玲珑的腰肢、平坦的小腹以及手臂下掩藏不住的浑圆起伏都无比清晰地映在了他脑海里,让他本能地绷紧了肌肉,几乎忘了呼吸。
阿秀走到近前,顾一野赶紧把椅子让给她坐下,自己去把桌子搬到近前。
阿秀坐下后便坦然地放开了双臂,大大方方坦露出全部,顾一野居高临下,将她浑圆挺立的起伏尽收眼底,虽然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此刻却还是免不了脑子一阵一阵地发昏,他感觉自己好像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屋里过于安静,顾一野怕自己短促的呼吸被阿秀听出异样,暗自深呼吸几下,好不容易控制好呼吸频率才拿起剪刀单膝撑地蹲在阿秀面前。阿秀撇过脸去,直起身子,(略)。
顾一野没有犹豫,摒弃杂念专注于处理创口,******************************************
冰凉的剪刀突然贴近绵软的肌肤,阿秀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顾一野停顿了一下,没有言语,继续用剪刀的尖端一点点挑开纱布,一点点剪开凸起的痂皮。
看到顾一野面无表情的脸,阿秀倒为自己的羞涩难为情起来,怪自己胡思乱想太多,不像人家小顾那么正经那么公事公办。
(略)
察觉到这不可思议的变化,顾一野忍不住抬眼去看阿秀的脸,可阿秀一直扭着脖颈歪头面壁,他只看见火光里她红透的耳朵。
也许是因为感受到注视的目光,阿秀轻轻回过头来,顾一野慌忙转移视线,做出一直专注于处理创口的本分模样。
事实却是,阿秀鼻子痒了半天一直忍着,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一口气狠狠打了七八个喷嚏,显然是着凉感冒了。
(略)
阿秀打完喷嚏,吸了吸鼻子正要跟顾一野说抱歉,就见顾一野以极快的速度起身离去,很快拿来了外衣让她披上。
顾一野把自己的军装外套也拿了过来,很反常地没有穿在身上,而是在矮凳上坐下后直接放在了大腿上。
“太晚了,夜里越来越冷,我得加快速度了,把皮揭开的时候肯定会痛,还会出点血。”顾一野面色阴沉,把一块干纱布递给阿秀,“你就用这个按压止血,忍着点疼啊!”
顾一野下命令一样说完就立即开始了手上的工作,阿秀注意到他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便以为是他过于担心弄疼自己紧张的,赶紧宽慰他说:“放心地弄吧,我其实也不怎么怕疼,生孩子那么疼我不也生了吗!”
顾一野注意到阿秀拽紧的拳头,感觉她说这话更像是给她自己打气,正好趁她有准备,顾一野果断将最难弄的一大块纱布连同长出的新皮一起撕下,因为速度够快,阿秀足足等了三四秒后才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痛感,忍不住发出猫一样的嘶叫,眼角也溢出了泪水。
顾一野把她的手连同干净的纱布一起按在创口上,哄她说:“刚才有个人说她不怕疼的,应该不会痛得哭鼻子吧!”
阿秀赶紧把脸转去一边不让顾一野看到。
清理完创口,下一步就是消毒了。顾一野仍旧拉着阿秀的手松开伤口,见血已经止住,就说:“下面就是酒精消毒了,消毒可痛了,你千万不要叫出声,不然明天不知道人家会怎么编排你呢!”
阿秀听出了顾一野话里的意思,脸一下红到脖子根,想反驳说点什么,却感觉怎么说都是自己吃亏,索性装作没听懂。
顾一野从衣兜里摸出一颗糖,剥了糖纸递到阿秀唇边,说:“吃颗巧克力,就含着慢慢化,想喊就往里咽。”
阿秀感觉这样的顾一野很野蛮很没礼貌,好像把她当不懂事的孩子打发,她心里有气,想说不吃,刚一张嘴顾一野就把糖塞了进来,香甜的气息立时盈满口腔,心里那股无名火也烟消云散了。
顾一野倒了半碗酒精出来,用纱布浸湿,径直往伤口上涂抹,阿秀痛得弓起背来,两只手紧紧拽住自己的裤弯,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知道阿秀在忍受剧痛,顾一野也忙乱起来,三两下用完了碗里的酒精,安慰道:“好了好了,等那股疼劲过去就好了。”阿秀紧闭着眼睛忍耐,没理会他。
顾一野又拿起研成粉末的消炎药,轻轻撒在裸露的创面上,这会儿阿秀已经痛麻木了,没感觉特别难受。
“大功告成!阿秀,你多烤一会儿火,把伤口烤干一点再去睡觉,明天早上用白砂糖和消炎药粉混合盖在伤口上,然后再裹纱布,这样就不容易粘黏了。”
顾一野说着站起来,军装外套仍旧挡在身前,他着急忙慌地说:“太晚了,我去四哥家睡,你也早点休息。
不等阿秀说点感谢的客气话,顾一野就大步流星出了门,阿秀看着黑乎乎的木门长长叹息一声,心里如释重负却又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