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

百里弘毅神色骤变，却见魏无羡转过头，眼底是浓浓的拒色望他：“淑妃娘娘去世了，我固然该为她难过，可我父皇就活该被逼着自裁于殿前，而间接害他死的人，却要我披麻戴孝的为他母妃上香，宸王殿下，您觉得我要如何自处？”

魏无羡当真已经是又痛又恶了，连日来的折磨关押同怨念压着他脱口而出这话，竟至于用他从来没对百里弘毅用过的语气来冷漠相向。

不知是被那些话刺激，亦或是魏无羡骤然改口叫他的那两声宸王殿下，还是魏无羡没打算继续下去的动作，骤然让百里弘毅对魏帝的深深恨意汹涌而起，几乎是瞬间吞噬他的理智。

他寒声道：“别在这样的时候，同我说这样的话。”

起码在他母亲面前，不要提魏帝。

“什么话？那些让你觉得难堪的话吗？”

“魏无羡！”

“百里弘毅，我不会……在我父皇尸骨未寒时，我不可能陪你祭奠你母妃。”

魏无羡霍然站起来，往后半步，却见百里弘毅也接连而起，不顾魏无羡退避的动作，直直的攥过他的手：“别在这时候同我闹。”

“我没有在闹！”魏无羡努力要摆脱百里弘毅，却被紧紧的叩着肩膀，重新跪倒在地上。

“魏无羡，拿稳你的香，别要它掉在地上，脏了我母妃的眼。”百里弘毅眼底淬着冷意，一字一句寒声道，“否则，我就用这些香，在你母后身上留下一辈子也去不掉的烙印。”

“除了要挟我，你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吗？百里弘毅，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拿他们要挟我，滚开……别碰我……有种你就冲我来啊……混蛋……”

充耳不闻魏无羡的叫骂，百里弘毅近乎强硬地手握着魏无羡的手，强迫他跪下。

为什么就不肯听话呢？

乖乖的陪他做这样一点小小的事情，为什么要反抗？

内殿争吵声音实在太大，简直到了不得不惊动嬷嬷的地步，她慌张的上前，跪在门外，询问道：“宸王殿下，宸王殿下……”

“滚……你滚啊……”

是那个少年的声音。

有什么清脆而刺耳的破碎声音在内殿响起，激得嬷嬷浑身一颤，下一秒，殿门霍然而启，百里弘毅紧紧桎梏着魏无羡的手拖出来，任由魏无羡失声叫骂也不松手，往外拖去。

嬷嬷见百里弘毅神色如冰一样暗沉可怖，心下已然大惊失色，她下意识避开头，转而望淑妃灵堂内，却看见了更可怕的东西——一地狼藉，琉璃玉碎。

“你松手啊…放开……好痛……”魏无羡只觉得手臂几乎要被百里弘毅要扯断了，痛的他泪眼朦胧。

他知道自己惹了百里弘毅生气……可他自己如今也是又气又恨，怎么可能服软，眼睁睁一路被狼狈的拖回寝殿。

宫门霍然而闭，下一秒，只觉得整个人已经天旋地转，魏无羡本能惊慌地撑起身体，却见百里弘毅眼底是浓浓的怒色。

他捏着魏无羡的脸，几乎要在上面留下青紫色的淤痕，唇齿间一字一句溢出几个字眼，冷漠而薄情：“殿下，道个歉好了，我不想伤你。”

“不可能……我永远不会………放手……”

魏无羡面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本能地想要推开百里弘毅，却不幸被对方紧紧擒住了双腕。紧接着，他被猛地压制在了背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最后一次机会。”

可魏无羡其实本来就是很固执倔强的人，即便看上去温和无伤意，一旦压着他激到他，反倒让他竖起一身的刺，无论如何也不肯服软屈服。

“滚……你滚啊……”

回答他的，是刺耳的声音，混着寒意的空气，瞬间席卷了魏无羡整个人。

暖暖的天鹅绒披帛落在地上，魏无羡就犹如一只被困住的幼兽，无处可藏，无处可挡。

魏无羡惊惶而恐惧地要往一旁逃开，却被百里弘毅攥住纤细的手腕。

“滚开不要……”

不说话的百里弘毅其实更加可怕，更要人压抑的发疯。

“百里弘毅……你放手啊……”哀求的声音里已经隐隐约约带着哭腔，可那只会让百里弘毅更加的压抑不住。

魏无羡的心早该是他的了。

他顾忌着魏无羡，顾忌着魏无羡的心，不愿叫魏无羡难过，可顾忌来顾忌去，最后得来魏无羡薄情寡义讥讽相向。

其实原本根本就没用……他清楚的，他们之间完了，哪怕自己卑微摇尾乞怜，可悲悯终生的太子殿下，也再也不不会回头见他这个满身是血的刽子手。

那么他何必再苦苦忍耐。

魏无羡的心不在他身上，没有爱，做魏无羡最恨的人也好，永生永世的在魏无羡身上打下烙印，叫他永远忘不了自己。

“唔……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百里弘毅存心要拖他一同沉沦，魏无羡泪眼盈盈，破碎而无助，他在口中尝到铁锈般淡淡血腥味，想要忍住自己的难堪。

“杀了你……我可舍不得。”

魏无羡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全无，从那样的沉沦中惊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怒视百里弘毅的眼底装满了恐惧，惊惶地不住摇头，声音发颤而脆弱无助。

“恨我好了，我不介意。”

那样清越的嗓音里如今含着沙哑与苍白，如猫儿一般细微，到最后仿佛奄奄一息般浮动，他的声音无助而又绝望。

屋子里是叫骂声，而后最后，连这样一点声音也逐渐微弱下去，魏无羡的声音逐渐被打得神志不清。

百里弘毅变本加厉，逼魏无羡犹如垂死挣扎的鱼儿一般，绝望地求饶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清晰无比的要他知道魏无羡这辈子都逃不了。

他喜欢这样的魏无羡。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百里弘毅用一种彼此都身心俱累的方法，折磨着魏无羡，直到最后让彼此都受伤。

从前宛若明亮星辰般不可触碰的谪仙，如今被拉入凡尘，做他一个人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