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
林云疏捧着膳房送过来的银耳雪梨汤,慢慢悠悠地喝着,时衿和温攸宁陪着她一起。
经过昨天的聊天,温攸宁现在对林云疏十分依赖,基本上不会离她三米远。哪怕林云疏进小佛堂礼佛,她们姐妹两人也会跟着一起进小佛堂。
林云疏这几日总是做噩梦,每每从梦中醒来,总是一头的冷汗,最近更甚,她甚至无法安然入睡。
大长公主得知后,让人拿了府中的牌子去宫里头请御医,来得是除了院正外医术最高的御医,给开了安神的汤药,又指点贴身伺候的丫鬟们如何调配安神香,还给林云疏扎了两针,看起来好像挺厉害的。
只是可惜没用,林云疏该睡不着的还是睡不着,只是她没告诉其他人,就连守夜的知书知墨她们也不知道。
一碗银耳雪梨汤很快就见了底,林云疏饮下最后一口,将碗放到了桌上,自有婢女会来收走。
抬头望了眼月轮,对钟北尧的思念第一次如同荒野中疯长的野草般,从心中急不可耐地生根发芽。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林云疏突然想起来了这句诗,以往不解其中意,可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思念已经无法遏制了。
按住心口,急促有力的跳动让她有了些惊慌。
北尧,你平安吗?
饶是理智上再如何相信他,再如何相信安国公,此时此刻,情感都占据了上风。
沉默片刻,她还是净了手换了衣,去小佛堂了。
她的心不在焉留在几人的眼底,就连大长公主都觉得讶异,只是林云疏没说,她便也没问。可她没想到,林云疏心中惊慌竟然至此。
温攸宁抿了抿唇,还是问了出来,“姑祖母,王妃这是……”
福庆大长公主摇摇头,“宁儿,不要多问。”
温攸宁点点头,不再多嘴。
大长公主看向温攸宁,“这两日你倒是松快了不少,想来是烦扰的心事已然解决,如今也有心思和衿儿说笑了。”
温攸宁点点头,“是,还要多谢王妃,是她解了我心中困扰。”
大长公主若有所思,随即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向了小佛堂的方向,那目光中蕴含的复杂情绪是时衿与温攸宁看不懂的。
直到第二日,到了该起身的时辰了,林云疏还未出现在饭厅中,大长公主抬手,让婢女去她的院子里瞧瞧,等到婢女回来禀报的时候,她们才知道林云疏竟然病了!
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但此刻她就是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额上冷汗一层又一层,知书知墨和听风听荷轮着番地用冷水洗帕子都赶不及。
“王妃病重如此,为何无人来报!”大长公主还是头一回如此生气,吓得一屋子的丫鬟全都跪了下来,不敢回话。尤其是贴身伺候的知书四人,更是面色如纸。
“知书,你来说。”大长公主说道。
知书磕头,“大长公主恕罪,王妃昏睡前特地嘱咐了奴婢们,不许奴婢们惊动大长公主与宁平郡主和温小姐,奴婢实在不敢违背王妃!”
大长公主听了这话简直心疼的不得了,眼中的怒火消下去些许,浮上来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到底不是她和北尧的正经长辈,两个孩子有了什么事也都不肯与她说,可这两个孩子还能去依靠谁呢?
“去,将侯府里头的云大夫人和云二夫人请来,就说王妃病了,想念两位长辈。”大长公主吩咐道。
云家两位夫人一直留在上京并未离开,只是寻常并不会在上京诰命贵妇们的聚会上露面,就连她也是难得一见。可晚辈病了,总不会还不来见。
只是还没等云家两位夫人过来,就有一封战报直接送到了大长公主面前——
北越奇袭安国公驻扎营地,北燕王重伤,生死不知!
“什么?!”温攸宁和时衿声音中的震惊压都压不住,她们的声音传进内室,里面躺着的人似乎抖了下眼睫。
大长公主用眼神摁住了两女的惊恐,思索片刻,“将消息按下去,不许禀报北燕王妃。”
“是。”
大长公主又接过战报,凑在烛火上,袅袅青烟升起,战报被燃烧殆尽。
“朝堂上定然已经传开了,姑祖母,咱们瞒得过王妃吗?”时衿担忧问道。
大长公主叹气,“瞒不住也要瞒。”
只是她话音刚刚落地,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声音,“多谢大长公主为云疏着想,但不必了。”
大长公主倏然扭头,正看到林云疏扶着知书的手,双眼中似乎含着泪光,在天光下泛着光亮,“我已经在战场上失去了家人——”
她没有说完,但大长公主却明白她想说什么。
“……去罢。”大长公主叹气,还是让人让开了路。
马车几乎是顷刻间备好,大长公主府的府牌挂在马车四角,车夫也是大长公主府中的,一路疾驰入京,几乎无人敢拦。
直到禁城之外,闲杂人等不可再入。
皇宫巍峨,守卫森严,哪怕是北燕王妃,也被阻拦在外。
林云疏拿出大长公主令牌,“放肆,看好这是什么!”
大长公主的令牌是先帝所赐,入宫如入无人之境,除非皇帝下旨收回,否则她在宫中的权力仅次于皇帝。
侍卫们不敢再拦,纷纷退开让路,跪地目送林云疏直奔议政殿。
战报一送回,永安帝立刻召集了众臣商议,此刻林云疏来的正是时候。
没人会想到她敢擅闯议政殿,等守门的侍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北燕王妃?”群臣看到她,都很惊讶。
包括永安帝。
作者说 : 大家中秋快乐,团团圆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