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所有人诧异的目光,林云疏直面天颜,一个大礼拜下,裙摆如同盛开的牡丹,灼灼盛放于地面,“还请陛下应允,臣妇求请赶往东北战场!”
朝堂之中静了一瞬。
随即就是堪称喧闹吵嚷的反驳声。
他们怎会容忍一个女子擅闯朝堂?又怎会容忍一个女子踏上战场?
毕竟,他们自己都不肯披上甲胄啊!
林云疏只是看着永安帝。
帝王冠冕遮挡了他的神情,九五高位掩盖了他的想法。
林云疏再次叩下,“陛下,臣妇请往东北!”
话音落下,殿外传来通传声,是皇后,她身后还跟着钟璃月。
长宁郡主几乎没有正面见过永安帝,她对永安帝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年幼时候的模糊印象,那个时候大伯父还在,爹爹也还在,陛下待她也很是慈爱,许多皇子公主们都没有的新奇玩意儿,她却能够第一个拿到手——于是更衬得如今凄凉。
“长宁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岁。”钟璃月跪地行礼。
林云疏倏然抬眼望去,“璃月——”
钟璃月没有看她,等到永安帝唤起了,她才说道:“陛下,长宁得知兄长重伤心急如焚,只是长宁自幼体弱,如今也只能荣养府中,倒是堕了北燕王府威名。”钟璃月苦笑一声,“陛下,臣女长嫂出身武将之家,比起璃月更能与兄长并肩而立,还望陛下答应长嫂所求,臣女只愿跟随皇后娘娘,于宫中佛堂吃斋礼佛,为我大雍祈福,也为兄长嫂嫂祈福。”
说罢,她再次拜下,“还望陛下允准!”
林云疏几乎愣住了!
钟璃月要让永安帝答应她离京,代价是,她自缚为质,自囚深宫!
殷红的双唇迅速变得苍白,林云疏面无血色地看向钟璃月——她到底是冲动了,忘了府中还有璃月。璃月她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她却让这个孩子见了风雨,现在甚至要以身为翼,为她遮风避雨。
无人得见永安帝神情,但所有人都听到了不含任何感情的那个字——允。
直到散朝,林云疏收到战报后头一次落泪,是当着钟璃月的面。
朝臣已经全部离开,永安帝临退朝前那漠然一瞥令人心惊胆战,于是谁也不敢再对帝王口谕有任何谏言。
可人人心中都明白一点:北燕王妃惹怒了陛下。
钟璃月不在乎。
她只在乎兄嫂,这是她仅剩的家人。
这个明媚娇妍的女孩子,伸出手臂拥抱林云疏,撒娇一样,“我相信嫂嫂,会把哥哥平安带回来的。”
温热的身躯紧挨在一起,林云疏回抱住她,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钟璃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个从来都被保护着的女孩子,头一次成为他人的后盾,“嫂嫂,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拦你。”
林云疏手抖了下。
面前的女孩子松开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嫂嫂,我只是不爱掺和这些事情,可不代表真的不知道。”
她知道,可她不阻拦。
北燕王府名正言顺的主子,调动王府亲卫的令牌,一枚在钟北尧手中,一枚被他给了林云疏这个王妃,可钟北尧离开之前,把他的令牌交给了钟璃月。钟璃月若是出手,除非林云疏不顾一切,否则她绝不会行动如此自由。
这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