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疏打量着温攸宁的神情,她到现在还是恍惚茫然的,甚至因为哭泣,双眼更是肿了起来,瞧着狼狈憔悴,一点都不像是长公主府里金尊玉贵的女儿了。
林云疏自顾自呷了口温茶,也不再去劝哄——这种事多少人来劝哄都没用,得让她自己先发泄出来,免得在心里头憋的时间久了,回头身子再出事。
同时她也要自己盘算盘算。
庄贵妃那是什么人,跟着永安帝一起从微末时候走过来的老人儿了,就算与皇帝之间的情分比不得皇后,那也是生下了皇长子郑王的人,如今郑王的世子都快到娶亲的年纪了,可以说是在后宅深宫里沉浮了一辈子的人。
这样的人,哪怕是随意说话,都会让人谨之慎之,她能说这样的话,暗地里真的没安排人守着吗?
林云疏不敢打这个包票,也不敢说现在温攸宁就一定是安全的。
温攸宁的心乱糟糟的。
她听到的事情过于惊骇,甚至她的亲生父亲都牵涉其中。
之前是没有脑子来想,如今就坐在这里,身旁陪着的都是信得过的人,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母亲自幼不让她与温家亲近,甚至父亲去世后母亲也从未提起过父亲,未曾在年节时候上过一炷香,更从未带她去父亲的灵位前拜祭过,母亲她……是不是知道真相?
那,皇姑祖母呢?
皇姑祖母为何要对她说那番话?那不是寻常叮嘱小辈的话。
温攸宁惶惶然抬头,一阵阵的寒意弥漫全身,让她如坠冰窖。
时衿握住了温攸宁冷涔涔的手,“王妃,我们既然来见你,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我们并无恶意。”
林云疏点头。她们心怀不轨的话,也无法接近她。
“我们该怎么做,还请王妃指一条明路罢。”时衿最终还是低头了。
比起自幼被保护的很好的她们,林云疏显然更适合处理这种事情。
林云疏笑着瞧她们,在她们警惕防备的目光中,亲自动手斟茶,“先用些温茶罢。”
茶水温热可口,入口就能感觉到因为焦灼与紧张而带来的口干舌燥被缓解了许多。
林云疏看着她们用完了一盏茶,才开口说道:“我相信你们,也知道你们说的是事实。”在对面二人带着欣喜的目光中,林云疏垂眸,“只是事关重大,我无法确定你们身边此刻是否真的安全,你们可否介意身边跟两个保护你们的暗卫?”
“放心,都是口风紧的人。”
二女点点头。她们就是怕庄贵妃回头反应了过来打击报复,如今林云疏能主动提起来这件事,她们确实很感激,这等于是解了她们的燃眉之急。
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温攸宁显而易见的放松了不少,一下子松泛下来,她甚至有些坐不住,瞧着摇摇欲坠的。
林云疏一瞧就知道,她这是之前那根弦绷得太紧了,骤然放松,身子自然受不住。
示意她们可自去歇息,林云疏端了盏茶,站在了窗前。
一直暗地里跟随的林媚这时候才现出身来,“主子在想什么?”
林云疏捧茶轻笑,“林媚,当初西北的那夜,比现在可要热的多。”
林媚倏然敛了笑容。
那夜,不仅林云疏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他们这些自幼被忠国侯府培养起来的亲卫,也失去了他们的家人。
他们什么都失去了,如今只剩下了自己。
“主子,我们能报仇吗?”
“能。”林云疏闲散站着,目光却如同沙漠中最凶猛悍勇的苍鹰,“林媚,我们终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林媚了解林云疏,于是她站在林云疏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轻轻笑了笑,“庄贵妃既然知道北燕王府的事情,想来咱们府上的事也会了解一二,主子觉得呢?”
林云疏侧眸看了眼她,“主子动不了,那些底下人却不打紧,我记得,庄贵妃身边有个老嬷嬷来着,五年前被皇后恩旨放出了宫,如今就在京郊的一处庄子上养老,不如你带人去拜访一番。”
顿了顿,林云疏抬眼看了看天边挂着的玉轮,“到底是宫里头出来的,记得恭敬着些。”
林媚咧嘴笑起来,“主子放心,一定做到!”
作者说:天气变化太大,我又加了个班
人没了
人活着也行,不活好像也不是不行【微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