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关系,他们是亲父女,论感情,现在正值热恋期,每周两天假咏芽都嫌少,她学习的动力不就是为了能离他更近、留在他身边吗,怎么现在学习变成了离开他的理由呢。
和以往劝她多吃肉蛋奶、教导她可以干什么不可以干什么的谈斯瑀相差甚远,那个他是父亲,现在的他是个目光老道、做了决定就不容人质疑改变的成年人,冷漠原来可以很熟练地拿出来作为屏蔽她苦恼的盾牌。
咏芽咬了咬牙,心底在冒凉气,开始后悔先交牌,转身回了卧室。
吃了饭,他照常收拾碗筷,咏芽那碗原封不动被倒进了厨余垃圾袋,洗碗、擦灶台,做完这一切,心境与上周都已有大不同,那种盼着她好不容易放学回来的欣喜,像一抔握不紧的沙子在下漏。
情爱时光像偷来的糖果,尝一颗能甜很久。
晚上,谈斯瑀进卧室的时候,就看到坐在地毯上打电话的咏芽,她手肘撑着床沿,是背对着进门的,只能听到她时不时答应一声,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有人。
直到挂了电话,谈斯瑀才走过来。
他俯身想去抱起她,被她仰着身子抗拒,鼻子红通通的,睫毛也沾了泪,“不要……”
“讨厌你……”
她抵触着他的触碰,谈斯瑀拽着她的手腕拉向自己,企图熄灭她的心气,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胸膛也被她弄湿了,动作不再反抗,“去外面看看这个世界,比一辈子待着我身边更有意义,而且我又不会走,丢下你不管……我怎么舍得呢,咏芽。”
“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咏芽反驳他,“你就是想把我支走,以后时差变了,我们的生活不同频了,慢慢生分,感情慢慢变淡,就会分手……”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咏芽只要毫无遗憾地往前走下去就好。
“丢硬币吧。”谈斯瑀无法做决定的事,只好交给天意,“怎么样,去不去濑北读书,我们都有一半被说服的机会。”
他说的不是几率,也不是赢面,而是主张了一个‘被’字,这样就好像,咏芽还有得选一样。
“如果我猜对了,就不用去濑北,我们也不用冷战,就回到今天以前了对吗?”
谈斯瑀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
银色的硬币被指抛向空中,翻转的是两个人的愿景。
最后被谈斯瑀双手合在手心,手指交叠一面朝上。
“我选,花面。”
谈斯瑀有时候总是在想,替咏芽做决定到底是不是件好事,对他自己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残忍,以现在的条件,咏芽就算不出远门,在本地读大学,他能尽自己所能为她评估一个不错的专业,毕业后她找到一份心仪的、离他近的工作,就这样一辈子待在他身边,两个人都很知足。
可是那样也太自私了。仅仅因为爱,就要她搭上一生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做个无名无份、甚至不能在大街上自由自由牵手的‘地下情人’么……
就这样,克制住吧,谈斯瑀。他在心里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