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把餐车推进来时,咏芽刚洗完澡,在吹头发,而谈斯瑀调好电视,在行李箱里找到干净衣物,不一会儿淋浴间再次传来哗哗啦啦的水声。
咏芽卷起船面,一边吃,一边注视着当地台的动漫片,余光落到一墙之隔的那堵磨砂玻璃上,下意识去确认,刹那间心就快跳到嗓子眼。
朦胧光影勾勒出这个男人一丝不挂的轮廓,他身姿挺拔,劲实的颈部到两边肩线之间都被洒上一层光,手臂与胸膛贲张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在他双手搓脸、将湿发丝往后梳的时候,水滴跟着溅到玻璃上。
咏芽的目光像被黏在那面玻璃上,不知名的致命吸引、血液加速流动、越来越沉重有声的心跳,溃击得理智纠结,修养与自尊告诉她不能继续往下看,好奇与潜在崇拜同时牢牢占据她的身心,最终还是看了……
耳根迅速红成一片,几乎要流鼻血,一种卑劣自厌情绪开始蔓延,超过偷窥带来的羞耻感。
真不要脸,咏芽。她在心里训斥自己,否对自己,试图将不名躁动彻底扼杀掉,那是潘多拉魔盒里钻出来的魔物,扰人心智。
早知道不看的,她要如何再面对爸爸这个身份的他呢,巨大视觉刺激后带来的背德感深深刺伤纯良心脏,像一把能化作藤蔓的利刃,势必要牢牢盘踞生长在心房每一个角落才罢休。
初生牛犊,青涩如她,还不知道好奇心的后果很严重。
水声已经停了,咏芽飞快躺进靠落地帘那边、离淋浴间较远的那个床的被窝里,试图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谈斯瑀湿着头发系好浴袍出来,看到的就是她埋在被子里鼓成一个小山丘状,一动不动。
“咏芽,你困了吗?“
“——嗯。“
“买的药涂了么, “谈斯瑀开始收拾她吃不完的那盘船面,是个勤快好男人,” 睡之前先把药涂了。“
咏芽好不容易把被子捂热,不想再面对被窝外凉飕飕的空调,又闷闷地嗯了一声,探一探谈斯瑀,他如果像阿婆那样佯装生气了她再厚着脸皮起来也不迟。
没有。没有臆想中的反应,谈斯瑀拆开紫药水,顺手将包装盒丢进垃圾桶,走了过来,“咏芽。“
咏芽感到他的声音变得很近,猛地睁眼,心如擂鼓,像猴子破洞、掀开被子,“我自己来涂吧!“
“好,那你自己涂。“谈斯瑀把棉签撕开给她。
如果早几年,谈斯瑀能尽快站稳脚跟,生活条件再好一丢丢的话,陪伴咏芽的时间也会多很多,不是没可能把咏芽宠成小公主。
所以说女儿奴也恨生不逢时。
咏芽一只腿盘着,受伤那只腿支着,下巴搁在膝盖上,全神贯注地给自己上药,在谈斯瑀看来显得身体更瘦弱了几分——或是少女才有的柔韧,从那个角度看,咏芽和自己长得更像。
鼻子和嘴巴像她母亲。
咏芽就在这时抬眼与他四目相对,目光相撞,看到他眸子里潜流着缕缕情绪,像山海波流里一弯明月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