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陵越醒后,发觉自己内伤全无,不由奇怪。见屠苏还活着,高兴非常。
芙蕖听闻大师兄醒了,不顾体虚,毅然下床,亲手做了几碟小菜,给陵越送去。
陵越本以为自己将死,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怎知自己活得好好的,又得回去继续当掌门,继续处理教中事务,继续和她形同陌路。
“大师兄,芙蕖给你送饭来了!”芙蕖敲了敲门。
陵越略微沉吟,终是允了。“进来罢。”
芙蕖推开门,将饭菜置于桌上,一脸欢喜,脸色有些苍白。跑到床前,给陵越把了把脉,笑道:“果然好多了呢。”
她端来铜盆,沾湿了毛巾递给陵越。“大师兄,洗把脸吧。”
陵越淡淡的看着她忙活,心中却在痛苦挣扎,天墉城和她,自己该如何抉择?
陵越接过毛巾,净了把脸,掀被下床。
芙蕖忙上前扶他,却被他轻轻挣开。
芙蕖呆愣在原地,不知他什么意思。
大师兄在临死前不是坦白心迹了吗?他……芙蕖有些不知所措。
思索片刻,她收起了猜测,重新勾起嘴角。她相信大师兄不会骗她的。
陵越来到桌前,执筷吃了起来。
芙蕖坐于凳上,将双肘搁于桌上。“大师兄,好吃吗?”她一双明眸如水,宛如一弯月牙泉。
陵越不答,吃了几口,搁下碗筷,开口道:“芙蕖,我从未想过此次我会活下来。”
芙蕖未懂他话中之意,只是点了点头,等他下文。
“我死前那段话,只是不想让你寻短见。”陵越于吃饭的时间,决定依旧选择天墉城。
他颦眉望着她的眸子,心中几欲躲闪,却无奈怕她不信。
芙蕖,对不起,我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放弃天墉城和修仙大业。天墉城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我的家,我不能抛下它,何况是涵素真人的托付。芙蕖,对不起,我无意中给了你莫大的希望,而毁灭它的最好方法,就是更多的绝望。
而这句话,如同滚滚惊雷,劈碎了芙蕖多年来的梦想,也劈醒了她沉睡不久的漠然无情。
“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芙蕖惨白着一张脸,强笑道,似乎还不愿意接受现实。
“芙蕖,非要逼我把话说绝吗?”陵越的心在滴血,脸上却要逼着自己摆出一副颦眉厌恶之情,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狠得下心来的,只是不断告诉自己,他和她仅是同门之谊,且,只能是同门之谊。
芙蕖自是懂他的意思,只是脑中一片空白。
陵越见她此副神情,只好狠狠心认为是默认。他拂袖挥去所有饭菜,瓷盘瓷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就像芙蕖的心,却碎得无声无息。
“大师兄,你……”芙蕖睁大双眼,仿佛不相信他会如此绝情。
“我乃天墉城掌教,大师兄这个称呼恐怕不妥。”陵越背身负手而立。
明明很讨厌这个称呼,却偏偏要承认这个称呼。就像他们的爱情,明明讨厌她是他的师妹和助手,甚至连师妹和助手都不是,只是下属,却只能承认她只是他的下属。
“我从未喜欢过你。”陵越闭上眼,仿佛对这个世界毫无眷恋。他只能这样让她留在他身边,哪怕是师兄妹的身份。
明明爱你却要骗自己,是我害怕未来没有了你。
明明爱你却要骗自己,骗到最后自己都不相信。
陵越的这句话犹如地狱来的黑白无常,带走了芙蕖最后一缕幻想,最后一抹希望,最后一丝奢求。
听到他的回应,芙蕖就像全身都泄了气一样,突然,十指嵌入木桌,三寸蔻指生生折断。
“掌门,哈哈哈哈……”芙蕖癫狂而悲凉地笑道。“是,掌门,失敬失敬,妙法师妹告退。”她蹲下收拾碎片,不顾碎片割破了手,鲜血直流,因为,她已经麻木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陵越心中是有她的,只是碍于身份和责任不能和她在一起罢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她还可以和陵越以掌门和长老的身份扶持一生,相守白头。
原来,只是她以为罢了。
这是陵越从小到大第一次做出正面回应,结果却是严词拒绝,这让她怎么不心寒。
屠苏和晴雪闻声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芙蕖起身,却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跌倒,晴雪忙上前扶她,搀着她,和她跌跌撞撞地走出陵越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