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拍了拍陵越的肩,叹了口气,问道:“非要如此绝情吗?”
陵越松开已经咬出血的嘴唇,喑哑地说:“绝无他法。”
屠苏将陵越扶上床,坐于床沿,说:“大师兄,晴雪说喜欢一个人要大声说出来。”
陵越失笑:“如今向着娘子了?”
“大师兄,晴雪说挑开话题是不对的。”
“晴雪说,晴雪说,你还会说什么。”
屠苏沉默,吐出一句话:“大师兄,非如此不可?师姐她……”屠苏话未说完,就被陵越打断了。
“非如此不可。”
而此时,门外晴雪已拉着芙蕖偷听。
“大师兄,你当真不喜欢师姐吗?”
陵越沉默不答,与其说,他不想答,还不如说,他不知道怎么答。
幼时,师尊教他“玄虚剑法”时,他怎么学都学不会,紫胤真人说此套剑法讲究的是“空”,他心中有执念,所以放不下。当时他心中有弟弟虎子,有师弟屠苏,更有那个灵动婉约的小师妹芙蕖。
他喜欢她的,他对屠苏是不会昧着良心说话的,但是他怕他说“喜欢”后,会控制不住自己。
屠苏见他不答,又说:“大师兄,小时候你说你要找到弟弟。蓬莱大战你说你要等我三年。得道成仙是靠参悟,是靠放下,而不是靠修为。你曾说过,我们之所以执剑,是因为要保护想保护的人。如今兰生也找到了,我也回来了,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放不下,参不透的?或者说,现在你想保护的人,又是谁?”
他想保护的,究竟是谁?是芙蕖吧。
她还是一小点儿的时候,经常磕了碰了。他就陪在她身边,帮她摘山楂,背她到处去玩。
大战狼妖残魂的时候,他心中想的就是不管怎样,就算拼上性命,也要让她安全。
手中虽然执剑,仍需天意成全。
良久,陵越吐出一句:“今生是我负了她,来生我做牛做马还她。”
这时,门外的芙蕖推门而入,满眼泪水地望着他,哽咽地说:“大师兄,来生太远了,你这话不算,芙蕖要今生,芙蕖今生来生都要!芙蕖是贪心,要遭天谴也就让芙蕖一个人承受!”
陵越震惊地看着她,漠然的脸上颦着眉,“若是如此,来生也免了。”
“大师兄!”芙蕖几近哀求。
“别说了!”陵越的话语里夹杂着丝丝怒气。
芙蕖抹了抹泪,执拗地说:“大师兄,你别担心我,我从没奢求过,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你可以不理睬我,但陪伴的权利,你无权夺走啊。”
陵越叹了口气,道:“芙蕖,正所谓‘情深不寿,执着是苦。’你是一个聪明女子,应该明白。”
芙蕖苦笑答到:“我是明白,可是再聪明的人,偶尔也会犯糊涂。大师兄你无需介怀,执着的人是我,甘苦我也自知。”
“芙蕖,”陵越跪下道,“你是我陵越的救命恩人,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芙蕖一惊,闻言向后退了几步。
他现在,连师兄妹都不承认了吗?
他如此决绝,芙蕖也不愿自找伤悲。
她转身跑出房间,漫无目的地走着。
此时房内。
“陵越大哥!”晴雪气急得跺了跺脚。“你怎么如此伤她的心,她为了你……”晴雪顿了顿,想起芙蕖曾叮嘱自己切不可告诉陵越。
“她为了我如何?伤透了心?”陵越挑眉自嘲苦笑,眸光黯了黯。
晴雪闻言也不管什么诺言了:“芙蕖不让我说,如今我也是失信了。陵越!你知道这次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怎么活下来的?又是芙蕖罢。那个傻丫头,不知道又耗损了多少修为。”陵越摇了摇头,闭上了眼。
“你以为救一个死人那么简单!她用了天墉城禁术,修为全无,性命垂危,阳寿将尽。修为要是还在,倒是不打紧,可如今……这次若不是我早早知道,如今芙蕖早就是一堆白骨!”
“什么!”陵越猛地睁开眼,看向晴雪。“那如今她还有多少年的寿命!”
“如今才知道担心了?她知道你醒了,不顾身体虚弱,下床为你做菜。你呢!只知道伤她的心!”
“快回答我!”陵越突然变得暴戾,捏 m着晴雪的肩膀,冲着她吼道。
晴雪也被吓到了:“放心,还有200多年,我给了她双百寿命。”
陵越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屠苏把晴雪揽到怀里,好声好气地劝道:“大师兄,这次重生,使我看开了很多。以前我总是把晴雪赶走,总觉得这样才能使她安全。可是她要的是守在我身边。两个人相爱不容易,大师兄不要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师姐身上,而要了解她究竟要什么。师姐只是想和你相守一辈子,大师兄,你扪心自问,就那么难吗?”
夏日多变的天也突然乌云密布,轰隆的雷声敲打着陵越的心。
就那么难吗?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天墉不负卿。
“大师兄,活着短短数十载,何必有那么多顾虑呢?”
陵越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这时,晴雪已跑遍了整个客栈:“苏苏,芙蕖她不见了!”
陵越赶紧披上衣服,让晴雪放出灵蝶寻找。
“芙蕖可别做什么傻事啊!”晴雪放出灵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