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结束，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下午了。
我大步走进换衣间，把拍广告的衣服换下来。
负责妆发的老师叫住了我：“小悦，你用不用卸妆啊？”
我弯腰照镜子。今天的广告是偏日常的，所以妆发也没那么夸张，可以直接上街。
想想我自己化的妆，我果断做出选择：“谢谢啊，我不卸了。”
拎起座位上的包挂在身上，很快翻出手机，边走边给王源发消息。
Y：我结束了！准备出发
还没等发送，中途插进来了一通来自茵茵的电话。
是打算给我汇报她考上初级律师后的第一场仗打完了？
出乎意料，茵茵的声音带点哭腔：“左悦！我完蛋了…”
我加快脚步迈出大楼：“你怎么了？！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张茵茵说：“我把我委托人睡了……”
我一时间卡了壳，想说你委托人不是高宇吗。
抬眼就见王源的车停在马路对面，他人倚坐在车前的发动机盖上，垂眸翻阅着手机。上方是一棵壮大的枫树，现在正值深秋，满街的树叶子掉得勤。
纷纷落叶，满满回忆。
我磕巴道：“我，我现在，去找你。”
“我在你家等…”不等茵茵说完，我挂了电话。
这个场景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太多次了。
一时间不知道动作，我就站在原地看着王源，仿佛他是虚假，一靠近就会消散。
枫叶翩然摇晃，落在他的头顶。王源身子一抖，伸手取下，他盯着这片枫叶发呆良久。
忽地，心至福灵地偏头。
我们的视线越过汽车飞速驶过的街道，越过无数落叶中蕴含的情感，对上彼此眼中的感怀。
看吧，怀旧的人总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
心绪乱了，我无意识开了副驾驶的门，将将刹住车没坐进去。
这一月和老板吃饭除了我开车我都坐后面的，现在坐副驾驶是不是显得我很刻意…
王源系好安全带，疑惑地看我一眼：“门都开了你还愣着干嘛？”他挑眉，“这里平常又没人坐。”
“哦……”我也没问你这里有没有人坐啊。
捏着安全带，看着窗外的场景逐渐加速地后退，我恍然想起晚上不能和他吃饭的事还没说。
“王源。”好像每次叫他的名字我的心跳总会乱半拍，“我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为什么？”
想起电话里茵茵扭捏的哭腔，我从温软的情绪中脱身。我认真地说：“茵茵和高宇要有情况了。”
王源并不意外的样子：“嗯。那我们下次再约。”
我问他怎么好像知道什么的样子。
王源说：“我和高宇刚出国那阵，他俩一直没断联系。虽然我不知道将近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下，他俩是怎么做到的。”
“唉，就我一个人在国外寂寞啊。”
“而且啊，高宇还时不时绘声绘色地给我讲述他梦里的张茵茵是多么的美丽动人。”王源耸耸肩，“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那个样子有多失魂。”
我听得津津有味。想起王源中间那句，我抿抿嘴，转移视线向窗外，别别扭扭地问：“那你有没有做相思梦啊？”
王源语气缓缓：“有啊。”
我立马回复道：“哦。”
为了截断后续对话，我闭上眼睛装睡了。
不过闭上眼睛我也能想到王源的反应，肯定是要气笑的。
果不其然，耳边响起一声笑，王源说：“你逃避话题的做法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
“对了，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导演，他是搞综艺的，题材偏慢节奏一点？”王源不在意我的装睡行为，兀自说着：“他有点困难？我觉得这个综艺挺不错，我们可以叫上他们三个一起去玩玩。”
“你等会儿可以问问张茵茵能不能腾出时间来。”
几句话用了两个问号，我偏头看他：“就是生活综艺？还有那个导演…”
“唔，是可以这么说吧。那个导演快转行了，我刚好和他认识，也就最后给他添把火。”
我继续问：“大概什么时候开拍啊？”
“半个月后吧。那时候也快步入冬季了，你记得带厚衣服。也别忘了提醒张茵茵？”
半个月后，那就进十一月了啊。我瞄他一眼：“今年你不办生日会了？”
王源抓住机会，极快地侧头看我：“你想看？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给你办个私人的。”
心动是心动，但我承受不住！
*
“晚上是真的不一起吃饭了吗？”
临下车之际，王源又低低地问了一句。
我有点无奈，重逢一个多月了，我们是有几天没见面的？怎么这么久不见，还变得黏人了？
思绪一停，我反应过来好像当初他就是这样。
我尽量收着笑，说：“明天。明天陪你好吧？”
王源撇下的嘴角小幅度升高，我只觉得可爱。
*
一进屋安安静静的，有些令我发怵。
“张茵茵？你没想不开吧？”
沙发上突然立起个人形，我差点叫出声。那个人形发出了憔悴的声音：“没……”
我笑了几声，走上前把她盖在身上的毛毯取下，见她面色红润，并无不适的样子才彻底放下心。
坐下让她靠在我身上，我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茵茵先是捂脸说了大堆我听不懂的句子，然后把毛毯重新盖在身上，这才开始瓷声瓷气地叙述。
*
张茵茵像往常每个早晨一样翻了个身，却并不平常地压到了一个…热源。
她倏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看见是个男人的侧颜。
她吓得酸了鼻子，一脚把人踹下床。用此生最快的思考速度回想自己的高跟鞋脱哪了，有没有把握一下把人…砸晕。
然后就回想起来昨晚种种场景，而另一个男主人公是高宇。
张茵茵一脸呆滞地坐在床上，机械式低头看自己身上的浴袍，又僵硬地侧头看床下那个正在哀嚎的，裸身的高宇。
注意到他身下的变化，张茵茵恨铁不成钢地把被子往他身上一扔：“你没忘给我换衣服，怎么不给自己套一件？！”
高宇破音道：“张茵茵！？”
两个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表情是一样的精彩。
半晌，高宇表情认真，且嗓音沙哑地说：“对不起，是我强迫了你。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对你负责。”
他又默了下去，低头说：“你要是不愿意，就告了我吧。”
记得明明是自己把人摁在床上的茵茵：“……”
“咳，那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计较这个也没什么意义，散了算了。”
“散了？！”高宇错愕地抬头，他一时间站不起来，慌张地摆摆手，“我们，不能散了。我…我，我妈说过了！！要我必须对人一心一意，不能始乱终弃！”
茵茵安静地听他说完，反驳道：“可我们并没有开始啊，高宇，你并不喜欢我。我们就要因为一次醉酒的错误绑定一生吗？”
高宇感觉自己一下软了，他喉间滑动，心说我没有不喜欢你。
他不知道这话说出来了两人还有没有做朋友的选择，鼻子酸涩起来，高宇胡乱揉了几下。
气氛僵持下来，茵茵知道高宇这是在沉默地抗议了。
她叹了口气：“那我们就先试着谈谈恋爱？不合适就分开吧。”
高宇哽咽地回复了：“好…”
茵茵瞪大双眼：我还没跟你哭呢。
她往床边挪挪，尽量没什么语气地问：“高宇，你哭什么？”
就真不愿意和我谈恋爱啊？我也没这么差的好吧。
“我能抱你吗？”高宇没有抬头，不等茵茵回复，他一下把人拽在了自己身上，紧紧抱住开始哭出声。
“我就是怕坐牢…”
无语中透着好笑，张茵茵拍着高宇的背。
“嗯……我们现在应该是恋爱关系了吧？我不告你了。”
*
听完我的心情有点复杂，我真诚地问：“你怎么就确定高宇不喜欢你呢？”
我试图侧面点醒茵茵。
茵茵顺着我的话说：“他当初接吻完就没说要和我确定关系，现在也只是因为我们发生了关系吧。”
我说：“你怎么确定高宇从始至终没变呢？万一啊，他因为那个吻念了你好几年呢。”
茵茵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左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故作神秘地思索几下，然后干脆说：“不知道。”
这俩的事我也就不参与啦，高宇，你加油吧。
眼看着茵茵失去高光，我连忙转移换题：“我和王源最近要干件大事。”
“咋？你俩要结婚？”茵茵恹恹地说。
“………不是。”我说，“我们认识了个快干不下去的导演，他要拍的综艺是生活综艺，我们想参与！拉上你，高宇，高杰睿，我们一起公费团建啊！”
“嗯？！”茵茵亮了眼，“什么时候开拍？我给老板请假！！刚好之前做律师助理的时候我超——少请假！！”
看她跃跃欲试的模样，我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时间还长呢，大概在半个月后。不过，我还要监督你带很多很多秋衣秋裤。”
“左悦！你不至于吧！”
*
直到身影进了小区，再看不见，王源才收回了炙热的视线。
他给高宇打去电话，毫不留情地说：“你是不是不行？连追人都不会吗？”
“都打扰到我跟她约饭了。”
高宇一脸委屈，心说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王源听高宇断断续续地讲述清早发生的事，表情变化莫测，不变的是心里的震惊。
他说：“你是懂追人的。”
“什么啊！！我是真断片了！！！我是那种人吗？！！！！”
高宇成功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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