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悦，你能来高宇家接我吗？”
“我喝醉了。”
两条语音王源的语气尽显酒气。
我一边在心里犹豫着，一边又利索地打字——“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
我挤眉弄眼地看她：“怎么，要去和自己的男朋友腻歪了？”
茵茵摆摆手说：“哎呀我也不是特别想去的。”她瞄了我好几眼。
我好笑地站起身：“那就走呗。”
*
慢慢驶进高宇家的地下车库，茵茵坐在后座开始嚎了：“我后悔了！我等会儿见他该说什么啊？”
我在车库里拐了好几个弯：“就让他下次不要再找王源喝酒了。”
茵茵幽幽道：“你怎么就知道是他叫的王源，不是王源叫他呢…”
“张茵茵，你这就开始偏袒自己男朋友了是吧。”
到了高宇家楼层的地下入口，王源一身棕色大衣显眼地倚在白墙上，他抱着臂，头发略显凌乱，整个人慵懒又锋利。
“哎呦，左悦你口水流下来了。”
我停好车瞪了她一眼，茵茵立马跳下了车，扔来一句：“我估计你俩快了。”
见王源一时间没有动，我也下车朝他走去。茵茵避过王源，飞速钻进了电梯间。
在距离王源几步的时候他终于舍得抬脚了，结果踉跄一下，破了慵懒气。他倒在我肩头，我也借此看见他左肩上的墙灰，拍了拍，问他还能不能自己走。
王源站起身：“我能。”独立行走失败。
我憋着笑扶他进副驾驶。
*
王源真的不对劲，他侧靠在座位上看我，目不转睛。
我皱眉，时刻用余光瞄他：“你坐好，等会儿我刹车猛了安全带会勒得你难受。”
王源慢吞吞坐正了，又歪头看我。
这炽热的目光，我好像隐约感知到了什么。
“喂，你别再看我了。”但我依旧选择了逃避。
王源语调含着笑：“怎么，不叫我王源，或者老板啦？”
我脸颊滚烫起来：“喂，我现在在开车，装睡不了。”
王源又轻轻笑了一声，引得我心尖发痒。想亲他。
下秒只听他解了安全带，倾身在我脸颊上落下一个醉吻，离开时还蹭了蹭。王源呼出的热气好似包裹住了我，轻轻柔柔。心尖那处好像更痒了。我忍不住地看他，王源的脸在夜色下泛红，让我嗓子发干，可此时却跳了红灯。
我只好收心开车，不忘控诉他。
“王源，你真的好坏。”
王源闭上眼，含糊地应了一声：“今晚醉了。”
在我失望之际，他又说：“憋了这么久的事也再憋不住了。”
“左悦。”路上闪烁的灯光印在他的侧脸，好似时光倒流，十八岁的王源抓住了机会，开口说：“我的公司允许恋爱，对办公室恋情也没有阻拦的说法。我再问你，要不要和我复合？”
*
我一路沉默地开到了他家小区门口。这是他自己的房子，离我家也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我不知道这两条街准确有多远，但我这几年确实没有偶遇过他一次。尽管我经常会去他爷爷的钓鱼店——“左右逢源”。
我也是避着寒暑假的时间去，所以没有和他撞见一次。
左右逢源，也是左右逢源。
重逢的这一月，我们放下芥蒂，相处模式逐渐向从前靠拢。一样的亲密无间，只差戳破这层窗户纸。
可为什么，真到了这一步，我却又犹豫了呢？
脑海里闪现出在大学里，我的学长和学姐十指相扣的样子，两根无名指上闪耀着爱的银光。而我在一旁眼睛里透着艳羡。
在寂静的气氛里，王源开了小缝的车窗。
“左悦，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和我复合？”
“结婚…”
“……什么？”
“我说，结婚。我想和你结婚，是更进一步的，不止复合。”
*
气氛又低了几分，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懊恼地低下头，我又搞砸了一切。
王源是想和我谈恋爱，没想到结婚这么远吧。
快速眨了几下眼，我勉强笑着：“复合？我们这一个多月，我以为我们早就…”
“我愿意。”
…复合了…
我怔怔偏头，手劲一松，双手落在膝盖。泪水早就模糊了双眼，我只能看到王源紧皱的眉。
他伸手擒住我的后颈，强硬地接了个吻。王源亲昵地蹭了两下我的鼻尖，与我额头相抵。
他重复又坚定地说：“我愿意和你结婚。”
“只是你知道吗？我们都还年轻，一辈子这么长，你真的愿意这么早就被绑定在我身边了吗？”
好在先前他开了点车窗，以至现在氧气不那么缺乏。可我好像还是有点晕，我又蜻蜓点水般亲他。
“那听你的，我们晚些时候结婚。”
*
王源撤开距离，捏住我的脸颊：“你这语气，太像小说里的男主了。”
我咧开嘴角笑：“不好吗？我的娇妻？”
“啧。”王源用指腹揩去我眼角残留的泪珠，“下次求婚一定得我来，你个小姑娘这么积极干嘛。”
“我今晚能去你家吗？我睡客厅！”
我挑挑眉：“那我在这等你？”
王源一愣，毫不犹豫地出了车。三步并作一步地走进了小区。
这被刻意略去的暧昧一月，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
王源随便把行李箱往里一推，磨磨唧唧地回头抱我：“你怎么不关客厅灯啊？”
玄关处太拥挤，我嫌弃地推他：“可能出门忘了吧。你赶紧换鞋，我要睡了。”
“你这就开始嫌弃我了吗…”心照不宣地与我十指相扣，我知道他又想接吻了。
刚想凑过去他就一下退后了好几步，咳嗽声震天撼地。我一脸疑惑地问怎么了。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左宁惊惶的眼。她坐在沙发，对面就是美食节目。我说怎么不记得茵茵开始学做饭了。
不出意外，这咳嗽是传染的。我也开始了。王源企图顺抚我的背，但失败了。左宁盯着他，厉声道：“赶紧换鞋都进来给我坐着！”
*
“什么时候复合的？这么晚回来，你们干什么去了？”
王源刚想开口回答，左宁又问：“你们没背着我结婚吧？”
我一脸无奈：“妈，你慢点问。总得给我们回答的时间吧？”
左宁轻皱着眉，不语地打量着王源。她还在我大学专业的事介怀。
余光见王源叠放在一起，散发不安气息的手。我伸手牵住，随即抬头看左宁：“就是刚刚复合的。回来晚了是因为等他收拾行李。没背着你结婚，这我不至于瞒你。”
王源说：“阿姨，我们是认真考虑过复合的。”他坐直身子，“我确保，这次我们不会再分开。”
左宁头疼地在另一边沙发落座：“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就是刚刚看到你俩，我被吓到了。”
我和王源整齐地低头，反思模样。
“行了，我也不管你其他了。有什么麻烦事可以叫我帮忙，我走了。”
我等待着门关的声音，却等待到了左宁暗含警告的话语：“不用我提醒你们，你们还没结婚这一事实吧？”
王源立马站起身：“阿姨我不会的！！”
*
“噗哈哈哈哈…你刚什么反应啊？”我一想到左宁关门前复杂的表情就想笑。
王源别扭地埋进我怀里：“你刚怎么不拦着我点？！”
“还有啊，”他抬头，蹭着我的耳垂，痒意使我捧住他的脸，王源说，“你和阿姨闹别扭啊？这么久了也没和好？”
我低头小鸡啄米一样亲他。
改换王源捧我脸了，他叫我别逃避话题。我皱着脸：“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吗。我觉得我选择表演专业也没问题啊。”
“我觉得你俩就是缺少沟通。得找个机会好好聊聊啊。小歪？”
我认真考虑这个建议，并虚心请教：“是怎么个机会呢？”
*
高杰睿最近很忙，他快在镜头前泡发芽了。
虽说资源多是好事，但太多就是痛苦了。
余光瞥到一抹并不显眼的黑，高杰睿顺着暗光看去。是投资方的负责人，林婉。一个喜欢很穿职业装的负责人。
此时她正疲惫地打哈欠。刚张开嘴就对上了高杰睿的眼。
林婉连忙捂住嘴转身。高杰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回忆转转悠悠倒流在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
*
“杰睿，来。这是我们广告短片的投资人，林婉，林总。”导演笑得恭敬，给两人搭线。
林婉身着灰色女式职业装，淡笑着对高杰睿伸手：“好久不见。”
高杰睿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试探地跟她握手，道：“好久不见？林总，我们之前认识吗？”
林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隐进更为复杂的情绪里。她说：“抱歉。可能最近看了你的电影，恍惚了吧。”
“你的演技很不错。”
高杰睿端详着林婉的眼神，觉得新奇。
她一定不是老实穿着职业装的人，为什么又要装着稳重老练的样子？
“谢谢夸奖。”
之后高杰睿就站在一旁听导演和林婉寒暄些有的没的，深感无趣。
连林婉前复杂的眼神都无趣起来。
终于等到分别，只见林婉挺直脊骨，比刚刚更认真地道：“我很期待与你的合作，高先生。”
“嗯，我也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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