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清绥回家的时候,路过范闲的小院,正看见滕梓荆在跟他对持。
滕梓荆问范闲:“你为什么抢我儿子的糖葫芦?!”
范闲愕然伫立,无法置信眼前之人竟于深夜造访,只为问责此等琐事。
他疾步趋近滕梓荆,辩解道,“我白天都跟你解释过了,我不是抢你儿子糖葫芦,那糖葫芦里边被人下了药!我是为你儿子好。”
范闲言辞恳切,字字掷地有声。
然而滕梓荆面色肃然,反问道:“你还咬了?”他声音冷峻,直击要害。
范闲急的眉头都皱到一起,说:“我那是在试毒啊大哥!”
滕梓荆嗤笑一声,说:“我觉得你蠢。”
“啊?”
范闲满脸不解。
滕梓荆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道:“试药需要自己亲自咬么?自己死了怎么办。”
二人又是一番对持,范闲满腹疑云,实在困惑不已,不禁问道:“大哥,你这么晚跑到我们家来,就是为了痛骂我一顿过瘾么?”
滕梓荆却说,他不准备离开京都了,范闲又是惊讶不已。
滕梓荆又对范闲说,你那么蠢,他若是离开京都的话,还真害怕范闲以后会得罪一圈人,没办法继续活下去。
范闲总算明白他今日为何前来。
滕梓荆说,银子、地、牛、外加给他儿子找先生,一样都不能少,不能讲价。
就在二人要达成协议的时候,范清绥扒着她哥院子里的大门往里探头看着,然后适时开口道。
“不如再加一套宅院?”
此语犹如平湖投石,引得院中二人瞬时愣住。
一看是她,范闲就忍不住调侃:“哟,二小姐还知道回来啊。”
范清绥尴尬一笑,没敢抬脚往里进。
见她这样,范闲又翻了个白眼,说:“进来吧,我还能吃了你啊。”
范清绥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的脸色瞧,在确定范闲不会把她吊起来抽一顿之后,才敢往里进。
等她走近一些,范闲看着她,又开口问:“你刚刚说宅院,是什么意思?”
滕梓荆也看向她。
范清绥想了想,说:“滕兄如果要留在京都与哥哥同行的话,必定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不如把嫂嫂和小滕也接进城中生活?城外的生活虽然安稳平静,但一来一回的距离始终是有些远了,平日里家中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滕兄来回家中也能方便些。”
“还有,你儿子也到了要入学的年龄,京中有几家书院还算不错,不如考虑一下这个提议?”
“我有一处宅院,平日里很少过去,空着也是空着,可以给嫂嫂你们先住着,说起来,那院子跟王启年王大人家距离极近,还能当个邻居。”
范闲觉得他妹说的有道理,日后滕梓荆若是要与自己同行,他回家必定不会那么方便,但人家也是一家刚刚团聚不久,正是感情浓烈的时候。
滕梓荆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是有可能的话,他自然是不愿意与家人分离,可这京都成似乎也不比城外安全些,但是若真要住进城中的话,自己离的也近,确实是有什么事情都能方便上一些。
滕梓荆思索了许久,终于在临回家之前做好了决定。
范闲也打着哈欠回屋,准备明日早起去帮他搬家。
……
第二天一早,范闲还没来得急出门,就被范建叫去了书房。
谈及他的婚事,范闲忍不住心中忐忑,若是在昨天之前,他巴不得自己闹了那一番后,这门婚事能作废。
可就在昨天,他知道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鸡腿姑娘就是那个跟自己有婚约的林婉儿,范闲只恨不的给自己两巴掌。
哦,顺带在给他妹来上两下,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就能给忘记了呢!
好在从范建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是,这门婚事不变,即使林婉儿的母亲长公主殿下和宫中太后都对范闲不甚满意,可陛下还是不打算让这门婚事作废。
范闲结结实实的送了一口气。
他心情又好了许多,以至于在范思辙满脸惊谔问道他一个月给滕梓荆五十两银子的时候,范闲还有心思跟他开了个玩笑。
“你来给我当护卫的话也不是不行,得先给我帮个忙?”
范思辙满脸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问:“帮什么忙?先说好,杀人放火的事儿小爷可不干啊。”
范闲看了他一眼,一言难尽的开口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范思辙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
城郭之外,滕府之内,满目所及尽是堆积如山的行囊,范思辙不禁暗自后悔,先前从自己心里脱口而出的豪气此刻似乎过于草率。
“不是,范闲,你这是拉我来当苦力呢?”
范思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被范闲给坑了。
“瞎说什么呢,咱这叫助人为乐。”
言毕,范闲果断挽起袖口,身形矫健地协助滕梓荆夫妇将琳琅物件逐一装载至马车之上。
其间,他不忘拍了拍范思辙肩头,调侃道:“快点儿的啊,若若和清清两个一大早就带人去老滕新家打扫卫生置办东西了,可别告诉我你还不如人家俩姑娘啊。”
“你也不看看她俩是啥活,咱们又是什么活。”
范思辙虽然口中抱怨,然而他手脚却极为利索,全然不见平素娇生惯养、稍有不顺即雷霆震怒的纨绔子弟之态。
搬运过程中,范闲留意到范思辙与滕梓荆之子相处甚欢,向来身贵气盛、一言不合便怒火中烧的小范公子面对稚童竟流露出罕见的耐心与亲和。
范闲心念微动:如此一来,孩子有了玩伴,滕梓荆更是不用过多担心家人了。
范闲心想,得了,这下小朋友的玩伴都有了,滕梓荆就更不用操心了。
待他们驱车载满行装踏入城池之际,范若若与范清绥早已率领众人将新宅各个犄角旮旯清扫得纤尘不染。
新购入的被褥床单等早已洗涤晾晒于庭院之中,适逢今日阳光明媚,估摸至薄暮时分便可收纳入房中,供夜间安寝时之用。
目睹一切井然有序,无需自己插手,滕夫人在感激之余,面露羞赧,又频频道谢。
范闲再度跟范思辙、滕梓荆一起忙碌起来,期间更是‘巧遇’了一位未赴值的王启年,几人便合力将行李搬入新居。
王启年之妻亦是一位热心快肠的利索女子,闻声即刻卷袖加入进来。
滕梓荆之子同样未置身事外,不多时便与王启年之女结为玩伴,嬉戏笑闹。
范清绥她默默屈指计算人数,心中盘算今晚备下的佳肴是否足以款待这热火朝天的搬家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