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哗啦”声，托盘与碗同时坠落于地，瓷碗刹那间四分五裂，那精心烹制的龙须面也散落一地。猫咪轻巧跃下，小脑袋凑近残羹，鼻子一耸一耸地嗅着，随即发出一声轻柔的“喵呜”。

它伸出粉嫩的小舌头，眼看就要舔食地上狼藉。乔芙眼疾手快，急忙俯身，一把将猫咪抱起，快步走到门口，将其放了出去。钟媪见状，连忙从旁走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打圆场道：“这猫咪向来顽皮，恐是野性难驯，毁了夫人的心意，还望夫人莫要怪罪。”

朱氏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团夹杂在碎碗片间的面条上，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仿佛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她猛地抬起眼睛，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直直地怒视着乔芙，那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发作。可就在这怒火即将喷发之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硬生生将那股冲动压下。徐老夫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见朱氏脸色难看至极，一副欲发作却因自己在场而不敢的样子，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思忖道：“这心性终究还是偏狭，容不得一点事。”

于是，她缓缓开口说道：“罢了，不过是一只不懂事的畜生而已，碗打了便打了吧。你的心意，我也算是领会了。下回若是我想吃龙须面了，再叫你来做便是。今儿个早上我也感觉有些乏累了，你先回去吧。”

朱氏心中对乔芙恨意如潮翻涌，满心疑窦，笃定乔芙是蓄意放猫打翻自己手中托盘，就是存心不让自己在徐夫人面前尽这份孝心。可如今连徐夫人都这般轻描淡写地说了，那语气里分明带着几分偏袒乔芙的意思，这让朱氏愈发愤懑难平。她在脸上极力克制着，努力不让这满腔的怨愤表露出来，勉强应了一声，行了告退之礼后，便转身出去。姜媪在一旁也是满脸无奈，随着朱氏一同离开，还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与不甘。

钟媪见两人离去，赶忙唤了几个仆妇进来，指着地上那摊狼藉说道：“快些把地上的残面连同汤汤水水收拾干净。”仆妇们赶忙应了，手脚麻利地打扫起来。钟媪则亲自服侍徐夫人重新躺回了那张柔软的雕花大床上，掖好被角，动作轻柔而熟练。

徐老夫人自然是心如明镜，一眼就瞧出是乔芙故意指使那猫去撞到朱氏，这才致使那碗面掉到了地上。待一切稍歇，她看着跪在床边的乔芙，缓缓开口问道：“你素来行事稳重，凡事都有章法，今日怎的就这般不管不顾，如此莽撞行事了？”

乔芙一脸诚恳，轻声说道：“祖母，我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啊。我方才看着朱氏端着那碗面过来，心里就没来由地一阵不安，总觉得那面好像有什么问题。可又实在没有证据，不好直接说出口，只能出此下策，让猫儿去把面撞倒。我方才一直留意着，猫舔了一口面呢。要是过会儿猫没什么事儿，改明儿，我一定亲自去向朱氏婆母道歉。哪怕多受些委屈，我也绝不愿意祖母您出任何事啊。”乔芙说这些话时，眼神中满是真挚与担忧，那清澈的眼眸里，映着的全是对徐老夫人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