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听闻此言,脸上瞬间泛起一阵愧色,犹如天边被火烧云染就的晚霞。她俯伏在地,久久不起,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恳切,道:“恳请婆母恕儿媳的罪!儿媳不敢再隐瞒下去了。前些日我并非真的生病,实是自觉无颜再来见婆母,更怕婆母责怪于我,这才假托生病,整日避在房里一步未出。如今听闻婆母身体大好,儿媳特地精心炖了补品,想着给婆母补补身子。”
说着说着,她的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不禁悲从中来,“从前是我愚钝,这十年来,自从痛失夫君长子,我便深陷悲恸,难以自拔,言行举止,无不失度。如今反复思量,才惊觉原来并非婆母存心与我疏远,而是我自己愚顽不堪,深陷执念。如今想来,倒是真闹了大半生的笑话。还请婆母原谅我的愚钝。”方才这一番话,虽是姜媪引导过的,但朱氏说着说着,想到这几十年来自己的不易,心中的委屈与悔恨如决堤之水,忍不住涕泪交加,声音哽咽得一度无法再说下去了,只能静静地跪在地上,任由泪水不停地流淌。
一旁的钟媪听闻这些话,面露讶色,她眼神示意房里的仆妇们出去,自己也脚步轻轻,悄悄退到了门口,给屋内的两人留出足够的空间。徐老夫人原本神色淡然,此刻也没想到朱氏竟突然开窍了。只是想起乔芙之前所言,心中到底没有完全放心,但神色也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朱氏瞧着徐老夫人今日难得对自己露出几分好脸色,心里顿时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懈下来。可一想到自己精心谋划的计划,内心又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急切。她赶忙堆起满脸的笑意,那笑容愈发显得殷勤,眼神中满是讨好,说道:“婆母,我想着您自中山而来,中山的龙须面那可是闻名遐迩,想必家乡的味道更能对您的胃口。所以今儿个清早,天还未亮透呢,我便亲自下厨,和着面、擀着皮,精心做了这一小碗面,赶忙送过来。量也不多,就想着让您尝尝鲜,也就几口的事儿。婆母您快吃吃看,瞧瞧合不合您的口味。”说着,她双手将托盘稳稳地递到徐老夫人面前,眼神中满是期待。
徐老夫人看着朱氏这般殷勤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些别样的想法。但转念又一想,朱氏向来胆小怯懦,应该还没那个胆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于是便准备伸手接过这碗面。
恰在此时,只见乔芙怀里抱着那只毛色雪白的猫咪,急匆匆地朝里快步径直而入。她走到离朱氏近了些的地方,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兴许是她抱猫的姿势有些不对,胳膊不经意间动了一下,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原本乖巧窝在她怀里的猫咪,竟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朱氏飞扑了过去。
朱氏毫无防备,冷不丁遭此变故,下意识地惊叫一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稳稳托着的托盘,被这突如其来飞扑过来的猫一下子给扑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