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

元氏今日的呼吸已显得极为艰难，太医的神情沉重，似乎暗示着她的时间只剩下最后的一两天。这令徐老夫人的心中更加痛楚，情绪愈发低沉。回到府中后，她的心情更是难以平复。乔芙这几日也被这对老姐妹之间深厚的情谊所打动，因此一直陪伴在侧，试图给予安慰。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仆妇的通报声：“老夫人，苏家大女儿左冯翊公夫人得知您来到中山，特来拜访。”乔芙的目光微微一凝，旋即恢复如常。她确实记得这位人物，一个充满野心、敢于算计的女人。然而，对于任何妄图染指魏劭——这个在乔芙眼中早已属于自己的男人——的行为，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祖母，孙媳是否先行告退？”乔芙轻声问道。徐夫人温婉一笑：“不必了，你留下吧。按辈分来说，我是她母亲的姑妈，她也该唤我一声外姑祖母，咱们也算是亲戚了。”闻言，乔芙温顺地点了点头，敛眸低首，姿态端庄地坐在了徐老夫人身旁，偶尔轻声细语地与徐老夫人交谈，气氛融洽而温馨。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一阵环佩轻响，由远及近，初时微弱，渐而明晰，宛如天籁之音，令人心旷神怡。那声音仿佛带有节奏感，让人不难想象，那位女子的步伐该是多么轻盈优雅，如同弱柳扶风，摇曳生姿。门扉轻轻开启，一位身着素衣的年轻妇人缓步走进。乔芙微微抬眸，打量了这位苏夫人几眼后便迅速收回了目光。苏娥皇确实美丽，虽年岁稍长于魏劭，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却依然风华正茂。她的青丝被精心梳理成堕马髻，面容姣好，尤以一双明眸最为动人，仿佛能摄人心魄。即便身着素色衣裙，也无法掩盖她那曼妙的身姿，反而平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然而，再美的容颜，在乔芙眼中也不过如此。她的美貌虽不及青涩的小乔，更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但仍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佳人。只是可惜，这般美貌之下，藏着的却是蛇蝎般的心肠，那眼底的恶意与算计几乎难以掩饰。

少妇轻提裙摆，步履轻盈地跟随仆妇来到徐夫人面前，恭敬地屈膝行礼。礼毕，她温婉启齿：“侄孙女娥皇，前些日子便听说外姑祖母大驾光临，多年不见，心中甚是欢喜。本欲早日登门拜访，唯恐打扰外姑祖母处理要务，故而强自按捺。今日思念之情难抑，即便夜幕低垂，亦不敢再迟疑，冒昧前来，只愿不致扰乱外姑祖母的宁静。”

声音不是同一般女子那样婉转娇柔，反而是略带沙哑的声音，但听起来也别有一番韵味。两人寒暄了一番，苏娥皇也试探着开口:娥皇原本随先夫定居洛阳，先夫去后，怕睹物思人，年初回到中山国，深居不出。前些时候外姑祖母大寿，娥皇未出孝期，恐冲撞了，故只能遥拜外姑祖母寿吉。思及娥皇小时，外姑祖母对娥皇的照拂，至今难以忘记。盼能有机会能再孝事于外姑祖母膝下，方能报答恩情。”徐老夫人见过过那么多的算计，苏娥皇的小心思她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徐老夫人听出了这话的深意，在心中暗自叹气，这孩子终究是被富贵荣华迷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