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面上不显,露出一丝淡淡笑容:“你这番孝心,外姑祖母心领了。如今外姑祖母身边有孙媳服侍,很是周到,你不必牵挂。”
苏娥皇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徐夫人身旁稍后位置的乔芙。她刚进门时便留意到这位端坐于徐老夫人身边的女子,然而出于礼节,未能细细打量。此刻,她正好借此机会,细细观察起对方来。随着视线在乔芙的面容上游移,苏娥皇的心中渐渐生出几分震撼。片刻之后,她面上浮现出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想来您便是仲麟弟的新婚夫人了吧?前几日便听说,云燕侯府的新夫人容貌出众,犹如晨曦初露,光彩照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人倾慕不已。方才只顾与外姑祖母交谈,怠慢了您,实在是我的失礼。阿姐在此向妹妹赔个不是。”说罢,苏娥皇依照当时的礼仪,向乔芙行了一个庄重而优雅的见面礼。
乔芙同样施了一礼,按照常理,此时徐夫人应当为乔芙引见这位外孙侄女。然而,徐夫人只是淡然一笑,静静地注视着苏娥皇与乔芙互相行礼。乔芙心中明了,徐老夫人已然看透了苏娥皇的心思,有意让她自行领会。既然徐夫人没有主动引见,乔芙也不再按先前的说法称呼苏娥皇为“阿姐”,而是微微一笑,说道:“夫人过誉了,我亦有同感。”苏娥皇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她最后扫了一眼乔芙那张令人生羡的面容,转向徐夫人道:“今日终于得以见到亲慈之面,娥皇心满意足。外姑祖母今日定是劳累了,娥皇不敢再多打扰,先行告退,改日再来侍奉。”
待苏娥皇离开后,乔芙并未多作停留,很快便被徐老夫人催促着回房歇息。夜幕降临,她在浴室内沐浴时,一旁服侍的秋水轻声提及了苏娥皇:“女君,那苏夫人似乎心怀不轨。”乔芙闭目享受着冬月轻柔的按摩,语气平和地回应道:“连你也察觉到了吗?苏氏今日的确显得过于急切。”“那苏夫人新丧未久,却不为亡夫守孝,反而频繁向老夫人示好,意图讨好亲近。她与我们并非近亲,且已为人妇,这般行为实属不合常理。”冬月语气平缓,却字字珠玑,精准地点出了苏娥皇今日言行中的破绽。“你们俩能看穿这一切,倒也不负我多年来的悉心教导。”乔芙微微一笑,吩咐二人稍后可从她的妆奁中挑选喜爱的饰物作为奖励。
“多谢女君赏赐。”秋水和冬月高兴地接了赏。
乔芙开始回想着苏娥皇的信息。苏娥皇是中山国宣平侯苏家的长女,苏家也是中山国王室外戚。她出生时,据说满室异香,馥若芝兰,她母亲便找方士为她卜命,方士说,此女有极贵之命。苏娥皇也不负家人期待,渐渐长大,姿容出众,且擅律吕,歌喉婉转宛若百灵,不但在中山国人尽皆知,苏家女的名气,渐渐也传到了洛阳。当下婚姻除了讲究门当户对,亦流行求娶大妻,以女方比男方大个三两岁为宜。等苏魏渐渐长大,两家见二人十分般配,一度曾起过联姻的念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魏劭十二岁的时候,魏家出了重大变故,魏经和长子双双阵亡,魏家失去了顶梁柱,长达数年的时间里,魏家全靠徐夫人独立支撑,局面艰难。头一年里,两家依旧还有所联络,渐渐地,两家往来便稀落下来。三年后,魏劭十五岁,在徐夫人的栽培下开始初掌军事的那一年,十七岁的苏娥皇出嫁,丈夫是当时的宣帝之弟左冯翊公刘利,婚后苏娥皇随丈夫定居洛阳,出入宫室,没多久,就得了一个名满洛阳的称号“玉楼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