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她还是买了一个，放在十几平的出租屋里，好像是有一些混响，比光用手机外放要更沉浸些，但是听久了之后，又觉得参杂了电流声，有些失真，后来它被放在书架上，拿来做挡书的摆件，等书慢慢填满了柜子，它就流落到柜顶，落满了灰尘。

禾图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好歹有一处落脚地，它夹在高楼之间，是五层自建房屋的其中一间，没有电梯，楼梯还是裸水泥，当初承建时并不是这个格局，城市逐渐发展，房屋的泥墙也越来越多，隔出一间又一间棺材房，但好歹有独立的卫浴，够放一张床、一个沙发、一张书桌和一个柜子。

她住在三楼，书桌前还有一扇栅栏窗，恰好朝东，日出时，前头的楼怜惜地漏了半束光，在木桌上割出一道斜堑，光从左挪到右，还未行至桌沿就离开了。摆下了这些东西，房间还能有多大呢？

即便是阳光从未到过的角落，也满是她的身影，有她颠倒日夜、颓靡放纵的痕迹，日子越久，房间就越拥挤，装不下想要向上的心，有时她还怀疑起了书页的意义，就这么几张纸，真的撑得起生命的重量吗？

她摇摇头，想要将怀疑和虚无驱逐出脑袋，但最好的方式还是去书店。

周末不忙的时候，她出了门，书店入门左拐是消费阅读区，只要消费，就拥有了座位一天的使用权，一杯咖啡的价格贵得惊人，她喝不出浓缩和手冲的区别，热拿铁变凉了，漂亮的拉花也溢散开，像发肿的脸。

右拐才是正儿八经的书店，一书城的分区浓缩在小小的店里，畅销的理财、自我管理类书籍冲在前头，随后跟着热门的网络小说，七扭八拐，文学蜷缩在角落。

小时候禾图总畅想有一天能把书城和图书馆的书挨个看完，最不济也看完一排书架，如若把宏愿缩小到这家书店，倒真将近实现。

书店来往的人不少，但消费区总有空位，这座城市被切成了七零八落的榫卯，每个人都有更好的去处，抱着电脑的人聚集在咖啡店，那里可以打电话、参与线上会议。

备考的人更愿意去图书馆和自习室，那里排开了商业的痕迹，禾图仿佛站在堑痕上方，既喜欢繁华包装的精美布置和书封，又想要墨水味里令人心安的熟谙和宁静。

从前在小镇里只有一块凹进去的方孔，屋檐下挤了形状各异的声音，听说店里进了新版的试卷，他在悬崖底捡了份秘籍，误会什么时候能够解除？

下了雨，禾图把书包抱在胸前，默背刚才看的题目，雨什么时候才停，旁边的女孩有些眼熟，像是隔壁班的，做体操时就站在她旁边…

线段AB间的距离…绕着点O旋转…她手上拿了新进的小说，封面是两个执手相望的少年少女，少女发带飘荡，脚踩银剑…求动点的最短距离…

“你也喜欢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