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那几天,赵文诚就搞了一次英语测试,让全班同学苦不堪言,别的老师改卷子慢吞吞的,而赵文诚不一样,他花了一个上午就改完了,好死不死体育晚课后就是他的课。
成绩单课代表在晚课前就从办公室拿来贴在讲台上,第一依旧是余轻音,第二罗艳君,两人的成绩非常稳定,你追我赶的。梁绕没有上前,她趴在桌子上,脑子依旧是乱糟糟的。
哥哥怎么还要这样呢?梁绕悄悄撩起袖子,盯着自己白皙的手腕不由失神,她真的不理解李眠为什么要这样,去医院检查也没什么问题,难道真的是发泄情绪吗?
好烦,好吵……梁绕从口袋掏出今早从李眠床头搜剿的小刀,上面的血迹都没擦干净,不过干涸了,将小刀拿下桌面把玩,突然很好奇划一道是什么感觉。
试试?
梁绕不由自主地将刀伸向手腕处,正要有所行动,桌面就被叩击两下,梁绕瞳孔急缩,猛地将烫手山芋扔进抽屉,抬起头看向来人。课代表原本很平静,被她这一系列动作吓了一跳,骂了一句有病。
“对不起对不起,请问有什么事吗?”
“赵文诚找你。”
心中莫名烦躁起来,梁绕起身前看了眼余轻音的位置,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她抬起脚往办公室走去。赵文诚正在跟一个同学聊天,梁绕喊了声报告后在一旁等待,灵魂又开始脱离身体,飞到哪里去,直到赵文诚喊了她一声。
这时她才注意到,那个同学就是余轻音。
“梁绕,发什么呆啊,叫了你好几声了。”
“抱歉老师,在想事情。”
赵文诚叹了口气,将自己那份成绩单拿出来,上面圈画着很多人的成绩,当然包括梁绕的。她这次英语考的并不好,跟上个学期相比退步了很多,但试卷却是上个学期的。
赵文诚道:“梁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过完一个寒假,你的成绩退步成这样了,有些基础题都能错,还有作文也是是时间够了吗?作文才写几行,而且语法有些也不对。”
“我……”
“而且开学不到一个星期,发现你上课走神很多次了,不管是在英语课还是在其他课都有老师反应,你上课老是在发呆。”赵文诚抬眼看她,梁绕没有直视,“是出什么事了吗?还是说最近又有人欺负你了?如果遇到像上次那样的事,一定要跟老师或者家长说。”
梁绕沉默了一会,道:“对不起老师,我会改的。”
赵文诚道:“这次叫你来也不是只说成绩,刚刚余轻音跟我申请要换同桌,换成你,其实我是同意的,因为你不会的题目还可以问问余轻音,刚好你跟她熟,所以老师打算让她在闲暇时间给你补课,怎么样?”
梁绕一脸茫然,余轻音倒是没意见,点头同意。赵文诚浅笑一声,招呼她们回教室。一路上都异常安静,余轻音便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梁绕,梁绕依旧低垂着脑袋发呆,要不是余轻音伸手说不定梁绕会像上个学期一样撞上她。
“梁绕,你怎么了?”
梁绕回过神立刻弯腰道歉:“对不起——”
余轻音皱眉:“你到底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遇到什么事了,能跟我说说吗?”
“我……”
“我不强迫你什么事都跟我说,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余轻音低声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你对我跟对普通同学一样……”
梁绕突然感到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眼眶不禁湿润,她张了张口,眼睛瞬间蓄满泪水。又是讨厌的泪失禁,她抬手狠狠拧了大腿大把,泪水被硬生生忍了回去,不过也疼得她面目狰狞。
幸好没抬头。
“你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问题吗,‘一个人到什么地步,才会出现想让自己死亡的念想呢?’,我最近就在想这个,但是是另一个问题。”
“什么?”
“一个人到什么地步,才会出现拿刀伤害自己的念想呢?是抑郁吗?还是死亡的前兆,或者是单纯的发泄呢?”
傍晚依旧有些冷,不过体育晚课老师让他们练变速跑,累得气喘吁吁,身体也燥热起来,对于跑步当然是厌恶的,没有理由。跑完后体育课代表就去体育馆借了一些器材,篮球,足球,羽毛球这些,众人蜂蛹而上去争抢,梁绕找了个角落坐着,余光看见一抹酒红色身影在一旁落座。
别的不说,榕中的冬季校服还是很好看的,配色是酒红色,有些像冲锋衣,穿着也暖和,唯一的缺点就是袖子长。
不过也挺好的。
余轻音道:“你的那个问题,我想了一下。”
梁绕听着。
“是抑郁症,一个很可怕的心理疾病,严重的话会让人产生死亡的念头,自残就是自杀的前兆,但要看程度,发泄只是一下,淡淡的伤口,也可能是不敢真的死去。”
梁绕沉默半晌,道:“我哥他这样。”
余轻音脑子里回忆起梁绕她哥的长相,是一个清俊的少年,嘴角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性格跟梁绕很像,上次见到他时,他穿的很厚,脸色也有点白,还喜欢发呆,有点木讷,不过看向别人时很平静,眼里没有一点波澜,平静的跟个尸体一样。
风吹过有点冷,梁绕瑟缩下,将外套裹得紧紧的,眼睛又泛起水雾,干脆抱着腿弯下腰,至少不能让余轻音看见自己哭,太丢脸了。
梁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是因为鸣山哥还是因为自己没考上大学,还是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累赘,他会不会真的去死啊,我看着他的手臂,那么多深深浅浅的伤口就想哭,我跟他说了不要这样,他也答应我了,可是他还会这样……”
眼泪终究是落下来,身体也有点微微发抖,情绪就是不定时炸弹,总能在某一时刻爆炸。手被人握住,温热的触感传来,余轻音一只手抱住她的背,轻轻拍打安慰着。
梁绕也被她扶起来,头埋在她的肩膀处,突然没那么想哭了,只不过还是郁闷至极。
“没事的,他生病了。”
“抑郁症吗?”
“你带他去医院的时候,他可能撒谎了。”
“那我该怎么办呢,我不能无时无刻的盯着他,也不能把他锁在家里面,妈妈也是,每次看他出门我都像个跟踪狂一样,好怕他想不开,直接扎水里了。”
极度的恐慌和难过将她包围起来,无数双手死死扼住她的喉咙,将她往最深处的水域拖去,梁绕挣扎后终于脱身,拼命往上游,但水面也是一望无际,没有人,没有船,更没有风。
不,没有风,是她要疯了。
“你哥他,是因为你说的那个鸣山而抑郁吧,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唯一能让他解开心结的方法就是主动放下心结……”余轻音叹了口气,“放下心结,肯定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你带他去医院开点药,再检查一次吧,抑郁症是由心理引起的病,会影响他的日常生活和思想,他现在正陷入一个死循环,我之前见过他,看他那个状态,应该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周六你再带他去一次吧,我陪你一起,我的主治医生是一个不错的人,可以辅助他治疗。”
梁绕推开她,瞳孔急缩,颤着声音问:“你也怎么了吗?”
余轻音替她揩掉泪水,道:“我没事。”
“我不相信你们这些说没事的人,你到底怎么了……”
余轻音又抱住她,安慰道:“你需要放松一下,这件事再说,我现在没事的,那就在周末的时候,我让我司机去接你们,然后去私人医院看,实在严重的话,考虑你哥住院了。”
“好……那你一定要跟我说,明天我就问你。”
“好。”
余轻音轻笑,将她的刘海撩到一边。
“刘海是不是有点长了?怎么不去修剪一下?”
“忘了……”
(未完待续……)
青洛宁再也不想写安慰人的了,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