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皇帝这种事,嬿婉上辈子做得轻车熟路,甚至总结出了许多技巧。
其实她很少从这种事上得到快意,相反的,有时候她会心不在焉,会一边假做欢愉的呻吟一边分神想些别的事情。
婉嫔总是幽幽叹息,说她许久不曾侍寝过,嬿婉听到的时候,总是心里好笑。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争抢的,如果不是侍寝之后能得到些赏赐,能有一份进位的可能,她其实并不想要和男人肉贴着肉地过一晚上。
也许这是因为她从不曾爱过皇帝吧。
夜半时分,嬿婉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床帐末端摆荡的流苏出神。
“想什么呢?”
皇帝微微汗湿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呼吸贴近了她耳边,让她头皮微微一麻。
但只片刻,嬿婉便恢复如常,转过身,目光痴痴的:“奴婢在想,奴婢这样卑贱的人,居然能与皇上如此亲近,不是做梦,不是幻觉,真不可思议。”
她知道,皇帝不喜欢她,却一定要别人喜欢她。
假意的还不行,一定要是真心的。
所以娴贵妃、舒妃在他那里与众不同。
可是要表现出十足真心,未必一定要有什么真情。毫无欲望的眼睛,她也演得出来。
皇帝果然凝望着她的眼睛笑了:“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朕是男人,你是女人,男女之间生发情谊,本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
嬿婉再度露出适当的惶恐和紧张:“可奴婢出身低微,什么都不会,皇上天人之姿,奴婢……”
她反搂住皇帝,把脸颊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轻柔柔地说:“皇上喜欢什么,奴婢就学什么,奴婢一定要做皇上最知心的枕边人。”
皇帝最吃这一套,何况她水秀的眼睛又这样像当年那人,他不觉抬手,用指尖抚摸着嬿婉的睫毛,嬿婉笑吟吟地躲闪:“皇上,奴婢说的是真心话,皇上不要戏弄奴婢。”
“既然是真心话,怎么还不改口?”他扳住嬿婉的头,捻起她一缕头发搔她的耳朵,“怎么还自称什么奴婢,该改口叫嫔妾了,是不是?”
嬿婉含羞带怯地瞥着他:“嫔妾遵命。”
第二日再回到永寿宫时,嬿婉已成了常在,昨天才来过秦立去而复返,眼睛笑成一条缝。
嬿婉倦得很,不想再应付,然而春蝉和澜翠远不是上辈子那样八面玲珑,有些事情她仍旧要示范示范。
幸而春蝉和澜翠学得很快,尤其是春蝉,有时候嬿婉觉得她就像另一个自己,美貌和机心都不那么出众的自己。
如果当年的纯妃、后来的嘉妃、娴贵妃不是那样从心里轻蔑她,说不定她也会走上春蝉的路,为自己的好主子出谋划策,两人一起谋求个更好的未来。
不过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能做将军的人,为什么要做幕僚。
打发走秦立,嬿婉随意倚在靠枕上,春蝉极有眼色地来为她捏肩:“以后这种事奴婢来应对,再不用主儿劳心了。”
嬿婉微微点头,从半眯的眼缝里扫视多了一倍人手的永寿宫。
人还是多点儿好,器物还是繁丽些好。
果然,她就是这么一个俗气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