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转到金鳞台,夜幕之下,琼楼玉宇,华光粼粼,聂明玦双目赤红,披头散发,举止癫狂的挥舞着霸下,灵气暴乱。金光瑶站在一侧面无变情的看着聂明玦发狂。
随着聂明玦灵力愈乱,用劲愈大,灵识错乱愈深,仿佛死前发疯的猛虎,金光瑶的眼睛越来越亮,漆黑的眼底闪着不寒而栗的幽光,唇角勾起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静静的看着聂明玦垂死挣扎,丑态百出。
“大哥!”
伴随着身后聂怀桑的高呼,金光瑶神情骤变,眼睛瞬间湿润蓄满泪水,哀痛欲绝。
“大哥,我是怀桑啊!大哥!我是怀桑啊!你看看我!”
聂怀桑惊惶的扑向神志不清挥舞着霸下劈砍四周的聂明玦,想要唤醒他的理智。却被狂躁中的聂明玦砍伤胳膊,血流不止。金光瑶急忙将聂怀桑拉开,拦着他不让他靠近,悲痛欲绝道:“怀桑,大哥他已经不认人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蓝曦臣匆匆赶到,不可置信的发问。
金光瑶泪水涟涟,“大哥……大哥他……刀灵发作,控制不住了……”
聂明玦似乎乏力,又似乎被唤醒了一丝神智,握着刀停在原地,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金光瑶,手颤抖着用刀指向三人的方向。
“大哥?大哥!”聂怀桑试探性的喊道,期盼奇迹降临,大哥恢复了神智。
却见下一刻,聂明玦仰天长啸,爆血而亡。
“大哥——”聂怀桑声嘶力竭,痛彻心扉。
“大哥!”蓝曦臣目眦欲裂。
“大哥!”金光瑶哀痛欲绝,泪如雨下,胸前的金星雪浪似乎在代替他笑。】
“大哥!”
聂怀桑惊呼出声,担忧的看着大哥。
聂明玦看着水镜,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试探了下灵脉,都好好的,刀灵也被他用禁制压的很老实。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上一刻还好好的,就为了那一脚那句……他可以骂回来踢回来,为什么一定要杀人?他劝我大哥被刀灵影响口不择言让我别在意,怎么轮到他就不是了?”聂怀桑痛心疾首。
七天前就知道大哥会死在金光瑶手上,但因当时先被大哥踹金光瑶下金陵台口出恶言震撼,后被大哥跟金光瑶的温情相处所感,最后又被大哥变成凶尸拉着金光瑶一起去死震惊,加上他的老谋深算,蓝曦臣跟金光瑶的暧昧交织,他跟金光瑶的不明不白,大哥跟金光瑶的不清不楚,四个人,四条感情线交织成一团乱麻,所有人都死死活活,重点在四个人感情纠葛最后谁爱谁,而不是谁死谁活。
可这次,不一样的画面顺序,直视大哥死亡冲击,金光瑶的狼子野心,重点就成了为什么就非杀不可。大不了割袍断义兄弟不做了,你踢回来骂回来砍腿都行,为什么非要杀人呢?
除去生死,无关大事。
由于是自家大哥不对在前,加上水镜中展示的自己跟三哥的关系,三哥对自己的关爱,对大哥的关心,以及大哥跟三哥间暧昧不清的氛围,聂怀桑的底线变的很低。
留大哥一命就好。
虽说情人间相爱相杀在话本中很是常见,并且看起来非常爽,但在现实中尤其是落到自己身上就没那么好了。
聂明玦默默无言的摸上腹部,想起了两年前金光瑶给他的那一刀。当时金光瑶扎完他后就给他止血上药,磕了个头头也不回的走了,就留下个刀疤。他是修士,又是聂氏宗主,什么灵丹妙药没有,祛除一道疤轻而易举。把刀疤留下,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
他找了他两年,冀州青州中州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人。他从一开始的恨不得把他抓回来痛打八十军棍问清缘由,渐渐的变成担忧。兵荒马乱,狼烟遍地,他修为低微,根基差,跟在他身边都三天两头的不是受伤就是生病,孤身离开怎么生活?不在清河不在兰陵不在姑苏他能去哪?
有时候他怀疑孟瑶会不会死了,下一刻又将这个念头压下。他最大的执念是认祖归宗,扬眉吐气,为了这个,连他都能捅一刀,脑子又那么机灵,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去。
事实告诉他,他想的没错。孟瑶不会轻易去死,这个他看好的提拔的欣赏的年轻人比他想的还要不择手段,杀伐果决。
他对他哭求诉苦认错,他终是心软了,下不了手,觉得好好管教能引他回正道。
如今看来,似乎是他多管闲事了,也似乎是他自作自受。
“所以,敛芳尊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杀死赤锋尊的?”后世的学生都提多少回视频放多少次了,怎么回回没有重点?他们要的是过程,过程!
孙庭推测道:“会不会敛芳尊根本没做什么,赤锋尊就是刀灵控制不住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洪君颖不认同,“那聂二公子为什么非要让敛芳尊死呢?”
姚宗主猜测:“会不会是敛芳尊做了什么故意把赤锋尊气到走火入魔,然后又把赤锋尊分尸被聂二公子发现?”
欧阳宗主道:“什么事情能把赤锋尊气成这样?”
众人对了个眼神,姚宗主眼神示意姑苏蓝氏方向,泽芜君和敛芳尊离开半刻钟了还没回来,换个衣服哪要这么久,又不是女儿家。半刻钟,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净世一片缟素,聂怀桑悲痛欲绝,肝肠寸断,木然的跪在灵前烧纸,两眼空洞的看着燃烧的火焰,眼泪无声的滑落。金光瑶前来帮忙接待宾客吊唁忙前忙后,脚不沾地。
画面转到聂怀桑在聂明玦的寝殿整理遗物,手上捏着大哥处理过的公文哭的泣不成声,一阵风吹过,将地上散落着的《清心音》翻开。聂怀桑的目光被吸引,低头看向被一页页翻开的曲谱。指法音符刻入脑海,金光瑶弹奏清心音的画面浮现。
“此短笛吹出来的音效有清心凝神之效,遇到大哥心神不稳的时候,吹一小段清心音,这也能管用啊。”金光瑶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对方给他短笛的画面在眼前浮现。金光瑶教他的一段清心音中有几段与曲谱中不符,那日刀堡镇压刀灵,大哥几次刀灵失控,他吹清心音后大哥明明已经恢复神智,可下一刻又突然发狂,敌我不分。每次发狂的时间点,都是在同一段音律。
电光火石间,聂怀桑将一切串联,神情恍惚,不敢相信。
“怀桑。”
金光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节哀顺变吧。”神色哀伤,目露伤感。
聂怀桑闭目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平常转身,拱手一礼,“多谢三哥。”宽袖遮掩下,漆黑的眼眸冰冷的看着金光瑶,往日纯然天真的眼睛此刻深不见底,充斥令人发指的杀意和切骨入髓的恨意。】
蓝启仁神情严肃,“清心音有问题。”
蓝忘机一针见血,“曲谱变了,凝神变扰神。”
蓝启仁微微摇头,要告诫曦臣,清心音不能随便外传。不,回去再加一条家规,清心音禁制外传!看了眼身侧,见蓝曦臣还没回来,对面兰陵金氏也空着一个席位,顿时心口发闷。心术不正之人,如何能深交?
曦臣啊真是,识人不清!
“这,这,这简直防不胜防。”姚宗主惊呼。
以音杀人于无形,兵不血刃。蓝氏清心音曲谱外人难得,谁又能想到救命的灵曲会变成夺命的利刃?难怪赤锋尊死的如此毫无端倪,这布局手段简直是天衣无缝。
“敛芳尊好手段,不愧是能卧底温若寒身边两年的枭雄。”欧阳宗主道。
“聂二公子也不简单呐,看了眼曲谱就能发现破绽,还能忍十几年就为给兄长报仇。”
有人疑惑:“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拿着曲谱告发敛芳尊?”
洪君颖看了弟子一眼,解答道:“只是一段音律,又没有用留音石录下敛芳尊给赤锋尊弹奏的清心音有问题,没有实质性证据,一切只是聂二公子的猜测。况且以聂二公子往日行事风格,人微言轻,又无建树,别人只会当聂二公子伤心过度,接受不了兄长猝然离世,神志不清胡乱攀咬。反观敛芳尊,处处周到,滴水不漏,若非后世水镜放出,谁又能想到呢?”
聂明玦摩挲着茶杯,神情莫测。
聂怀桑紧握折扇,死死的盯着水镜。
后面的事他们都知道,他接任家主之位,卧薪尝胆十数年,布局算计金光瑶事情败露,身败名裂,与蓝曦臣反目成仇,最后金光瑶被大哥拧断脖子拖入棺中被封数年,而后复活……
但他很想知道,二哥到底知不知情,三哥对他对大哥究竟是什么感情,他又是如何算计了所有人的。
【聂怀桑面对金光瑶一如往常,甚至更加亲密依赖,接任宗主后,对于宗务是一问三不知,三天两头的跑到兰陵姑苏求助二位兄长。面上一副草包纨绔,招猫逗鸟,醉心山水书画,任人揉捏的模样,私下里召集终于大哥和自己的旧部,查探金光瑶和大哥究竟有何旧怨,要让金光瑶非置大哥于死地不可。翻阅大哥生前与金鳞台,金光瑶的公文书信往来,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从大哥的手札中知道了内情,更了解到了大哥对金光瑶难以言明的情愫。】
聂明玦在看到水镜中的聂怀桑翻到他的手札时就身体一僵,画面一转后恨不得一刀把水镜劈碎。
可惜水镜他是劈不碎的了,见聂怀桑目光炯炯的看着水镜,聂明玦怒上心头,一掌拍向他后脑勺。平时练刀不见你这么认真,看这些烂七八糟的到上心!
聂怀桑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愣愣的看着大哥摸不着头脑,控诉道:“大哥你干嘛打我?”
聂明玦看了他半天没说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烂七八糟的东西少看!”
心底发誓以后死前一定要把手札笔记都烧了!
回去就把手札笔记日记都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