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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撤离澜海前夕

看文不能好奇心太重

林皎踩在波浪翻滚的海面上,每一步都踏着薄薄的冰。等他离开,冰片就融入了海面。

  他持剑而立,双指一并,凌厉的剑气从冰冷的剑锋逸散出来,震得他的一袭黑发在身后飞舞。

  吴怨也凌空微步过来,手里的剑已经出鞘。

  “少爷,这条蛟我们不敌。”

  林皎冷笑,后退一步,果不其然被蛟激起的惊涛骇浪拦住了退路:“不敌也需敌,我没有退路了。”

  “吴怨,你可愿留下?”

  吴怨的眼神在海风的磋磨中陡然凌厉,“誓死不退!”

  吴悔在洞穴里,见外面的海溅起万丈波澜,焦虑不安:“这是怎么了?”

  白晓生起身走到洞口,皱着眉眺望。

  这水势,不像海上会有的,应当是遇到了海兽。

  他拿出狼毫笔,踩上去飞出洞穴:“我去一趟。”

  “白小友!”

  林皎从侧面干扰蛟,吴怨也与蛟正面交手了几个回合。

  剑刃敲在蛟鳞上,纹丝不动,迸溅出细小的火花,震得人虎口发麻。

  吴怨和蛟周旋,正不敌时,林皎蹲身猛然一跃,跳至蛟头,死死拽着蛟须。

  蛟疯狂扭动身躯试图把他甩下来,张着血盆大口冲林皎哈出一口腥臭的气,前端分叉长舌也伸出来要将他卷入口中。林皎身子一拧,踩着它富有弹性的舌头一跳,拽着蛟须跳到它的鼻子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剑刺进蛟的眼睛里。

  锐利的剑气爆发,一下炸伤了蛟的双眼。蛟咆哮着甩动身子,把林皎恶狠狠地甩进海里,惊涛骇浪往蛟的周围拍来。

  “少爷!”吴怨避开海浪。

  林皎从水里冒出头来,身下是一块巨大的浮冰,左手的血染红了一角。幸好他及时松手,没有让蛟须彻底划伤左手。

  他的剑还插在发狂怒吼的蛟的眼里,吴怨穿过层层大浪把他背起来。

  林皎在他背上吐出一口血,周围的动荡让他们无处可去。

  吴怨也会有耗尽灵力之时,彼时就是他们命绝之时。

  浪花里忽然穿出一道白影,握着纸扇。直奔蛟的面门。林皎一惊,“白晓生!”

  白晓生把纸扇扔到蛟口中,数道光绳骤然出现,缠住蛟,将蛟缚紧在海面。

  白晓生抬手用袖子擦擦鬓角的汗,可惜袖子已经被海水拍湿了,怎么擦都是把头发蹭湿。他喘了几口气,平复下来:“小生略懂一点灵阵。”

  阵眼是那把桃花扇,如今在蛟腹中,毁也毁不了,挣也挣不脱,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白晓生从吴怨手中接过林皎,吴怨就冲上前把剑插入蛟脑。蛟悲鸣一声,掉入海中,摔起通天大浪。

  吴怨一头扎进海里,去收拾战利品去了。

  林皎伏在白晓生身上,浑身僵硬不知道手脚往哪放。他脸上是血,手上也流血,艰难地贴在白晓生背上。

  白晓生给他用了两个烘衣诀,把他弄干爽了才给自己用:“明公子灵力干涸了?”

  林皎苦笑:“正是如此,连御剑都不能。”

  说着悄悄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把自己的外袍擦得乱七八糟。

  擦了又强装无事,谈笑自若:“如今,我可是欠了白兄一条命了。”

  白晓生没了扇子,手上空空,一时不知道放哪儿,就握住离手最近的香筒把玩,笑语道:“小生也曾欠明公子一条命,如今也算结清了。”

  林皎回想许久,才记起他什么时候“欠了一条命”,摆摆右手:“那算不得。那刺客本就不是冲你来的,况且那刺客不过一肉体凡胎,白兄再不济也是一介修士,何况法宝傍身……那桃花扇,应当是被我们看错眼的法宝。”

  白晓生哑然失笑:“这倒是……”

  林皎没等他说完,乐呵呵地带着笑意说:“算来算去,还是我欠了白兄一条命。”

  白晓生一阵失笑:“你这什么算法啊?小生从未听说过。”

  那扇子确实是一法器,但算不得厉害,称不上“法宝”,所以被白晓生信手拿去做了阵眼。白晓生自己不觉得肉疼,林皎却替他肉疼起来。

  虽说在波澜外忙活了半天,但是白晓生并没有放在心上。

  早在魏国相遇时,明骄明明知道门外有危险而他有法宝时,依旧毫不犹豫地冲出来救他时,他就明白,若他有险,明骄亦会如今日救他。

  不问图谋,潜意识的举动远比深思熟虑的揣测结果更不容置疑。

  吴怨回来时浑身是血,神色倒是高兴。三人回到洞穴里,安慰了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吴悔,就把战利品摆了一地。

  剑修是公认的穷,别的修士皆有敛财之道,即便没有,消耗也不多。但是剑修没有,且花在剑上的钱财可不少。

  于是吴怨收拾战利品时,连蛟的骨头都不剩下。摆出来的盒子瓶子一大堆,让人无处下脚。

  林皎吞了几颗丹药,让他们先瓜分战利品,自己给左手上药包扎。

  包扎完见他们还在等,只能开口:“蛟油给吴怨,蛟胆汁给白兄,吴悔看看什么东西可以入药,拿去。”

  “白兄若是有想拿的,可以优先给白兄。”

  白晓生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蛟胆汁可以用于调墨。寻常清水滴入一点蛟胆汁,无论多劣质的墨条也能轻松化开。

  一般人都不知道这点,只有长期与墨水打交道的人才懂。明骄的言行举止都似寻常大户人家,不像是对墨水有了解的。

  如果不是偶然得知,就是特意打听过。

  林皎确实有了解过这些,刚认识白晓生时特意去笔墨纸砚的店铺咨询过。

  然而方才只是随口一说,林皎自己都没有注意。

  林皎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吴怨:“诶,它的舌头在哪?我要劈了它!它刚刚要用舌头卷我,恶心死了。”

  吴悔把蛟脑、蛟角、蛟血肉、蛟皮、蛟鳞、蛟筋、蛟骨分好类,指着剩下的最后一个盒子说:“应当是这个。”

  林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湿漉漉血淋淋,肉粉色的舌头,尖端分叉,上面的血管一目了然。

  气势汹汹的林皎马上萎了,毕竟太恶心了。

  白晓生忍住笑,指着舌系带对林皎说:“舌筋是上好的琴弦,若明公子有用,不若留给自己。”

  说到琴弦,他就想起了红瑶。书中写她后来学琴,是个音修,常常帮宁折天掠阵,在战场上的作用极强,一手琴中剑也是出神入化。

  一时心软,就把这条舌头留下了。

  真是惆怅……本就不该投入什么感情,偏偏他养着养着就当真了,现在好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因为剧情变化学别的。

  吴怨拿出一片颜色特殊的鳞片,“少爷,适才我杀它时,从它身上扯下来的。”

  这片鳞片长在它的胸口上,和它全身黑色鳞片格格不入。吴怨的剑怎么都刺不进去,情急之下把它的鳞片拽了下来。

  失去这片鳞片的蛟惨叫一声,很快奄奄一息。

  白晓生接过看了一下:“逆鳞,这条蛟兴许离成龙只有一步之遥。”

  可惜命丧绝人滩。

  “这东西用处不大,只有龙的逆鳞才能炼化成法宝,蛟的逆鳞只能做法宝的一个添头。”白晓生递给林皎,笑道:“倒是不错的纪念品。”

  林皎收起来,和吴怨吴悔商量今晚吃蛟肉。待伤口差不多,林皎又跑回去修炼了。

  天大地大,修炼最大。

  这次战斗,林皎也有了不一样的体会,正好消化一下。

  第二天,吴怨出洞穴练剑,出来就被海崖顶上的人叫住了:“仙师!”

  阿镜波坐在顶上,垂着双脚,厚厚的纱裳垂在脚上,从高处跳下来,衣袍纷飞:“明仙师可在?在下有要事相商!”

  吴怨指着礁石上的身影:“怕是不成,他正修炼着……”

  阿镜波也许守了很久,头上只插着蚌壳发笄,现在都被风吹得有些乱了。她有点苦恼:“这可如何是好……”

  吴怨道:“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无妨,我也能做些主。”

  阿镜波拱袖:“本宗宗主,想请各位上宗门一坐。”

  吴怨眉头一皱,语气冷硬:“有什么事不能在此地说?”

  阿镜波示意他凑过来,耳语道:“宗主知道你们手上有蛟心……宗主千金——我们大师姐十年前被人暗害,一直昏迷不醒,有丹修说若有蛟心还有一命。偏偏这条蛟狡猾,实力也不俗,打不过宗主溜得极快,宗主屡次不得手。”

  “宗主意图买下你们手中的蛟心,又担心过于随意,交易后你们被找麻烦,想请你们上门一叙,请你们做客卿。”

  吴怨恍然大悟。

  几乎每个有点规模的宗门都会招揽客卿,这些客卿有的有自己的师承,有的只是普普通通一介散修,能得到宗门部分支持与庇护,但宗门有需要,也必须出手。

  瀚海宗宗主郎千叠,如今分神境界,坐镇燕国海域,也算得上赫赫有名一方大能,为人处世也是值得信任。

  传闻渔民打渔产生纠纷,一直纠缠不清,县令判不了,郡令判不了,最后还是闹到瀚海宗,最后郎千叠出面,给了众人一个公允妥帖的解决方案。

  以林皎现在的身份被请去做客卿,算高攀了。

  吴怨思量几分,御剑过去,站在林皎面前。

  林皎闭着眼睛修行,灵力走过周身筋脉归于丹田,灵识浸在海里。吴怨陡然出现,让他探海的灵识受阻,很快就从修炼状态中出来:“怎么了?”

  吴怨把来龙去脉说给他听,林皎沉思许久。

  “不对劲。”

  虽然白晓生损失了法宝困住了蛟,但是连分神境界的大佬都抓不住的蛟,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被他们抓获斩杀?

  这背后,也许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手脚。

  林皎感慨:还是太弱了……要是够强,一切阴谋诡计都不用怕,直接平推过去……现下还是先抱紧大腿吧。

  细思一下,若是背后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这些东西在他们手上也是烫手山芋。

  林皎起身,回到洞穴。阿镜波正和吴悔探讨瀚海宗大师姐的症状,白晓生也在一旁听,听得格外认真。

  林皎没有打断他们,而是盘腿坐下一起听。

  吴悔懒洋洋地靠在石壁上,听阿镜波描述,时不时开口询问几句。待阿镜波说完,他眯眼一笑:“你们请的丹修,有点意思。”

  阿镜波觉得疑惑:“仙师何出此言?”

  “你大师姐,失魂之症、阴邪入体身中寒毒,偏偏又是上好的水灵根,所以像冰棺里的人儿一般,身体不腐,面覆寒霜,终年不醒。”

  吴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你们大师姐的魂,相必以贵宗宗主的手段,已经护养着了。只是这阴邪寒毒,可不容易解决。这二者症状相似,若单纯对症一种,你们大师姐醒不来。”

  “蛟,乃半龙,尤其是这条长出逆鳞的蛟,蛟心不但能祛除阴邪,还可充盈阳气,温养血液拔除寒毒,乃是上佳的药材。”

  “那丹修一眼对症,绝非寻常人物。”

  阿镜波惊喜得拍手:“这么说,宗主果然没有信错人!”

  白晓生适时询问:“这位前辈乃何方神圣?”

  阿镜波摇摇头,无奈道:“是一不知名的老丹修,形容枯槁,衣衫褴褛,上门拜访时,就说有一人托他来看一眼,他有治好大师姐的办法。宗主焦头烂额,也只能把人恭恭敬敬请进来。老丹修瞧了一眼,就说要蛟心,然后转身就走。”

  “一边走一边大笑,说:‘此番老身输给她了!’。宗主觉得他神神叨叨,说不准真能治好师姐,于是每年都花了好多精力去猎蛟。”

  四人听完皆是一默。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阿镜波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不过十六七岁,还只是个练气期的女孩,她没有吴怨吴悔的阅历,没有白晓生的见闻,也没有林皎两世的经历,自然不知道背后的弯弯绕绕,所以在此奇怪的氛围中,只能袖手干笑:“几位仙师……能否上门商量?”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由林皎拍板:“去吧,郎宗主一番好意,我等不可辜负。”

  瀚海宗不算大,但也绝不算小。由于通商不绝,此处的经济并不低。而瀚海宗作为“地头蛇”,每年得到的东西绝对不会少。

  宗门建筑与平常百姓无异,但起高楼、建多阁,气势相对恢宏。走过由礁石打磨而成点缀白色贝壳的石阶,步入海兽骨做的门槛,就是点缀珍珠、珊瑚,以及来自各地的金银珠宝。

  阿镜波在前面引路,对这些东西早已习以为常。吴怨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宝物,比他曾经待过的宗门还要多,不禁多看了两眼。

  而林皎、白晓生和吴悔安之若素,亦步亦趋地跟在阿镜波身后。

  越走越深,直至走出最里面的大门,一栋形制略小、朴素无华的木楼映入眼帘,这就是郎千叠的住处。

  四周很静,除了温和的风声、他们踩在沙地上的细碎的沙沙声,就只剩下了挂在木楼檐下的木铎清脆的响声。

  阿镜波敲门两下,门就自己打开了。几人跨步而入,郎千叠备好茶和椅子,搂袖伸手请几人坐下。

  几人先后入座,阿镜波给他们斟茶。在斟茶的水流声中,林皎和郎千叠的目光对上了。

  林皎在打量郎千叠,郎千叠也在打量林皎。

  林皎微笑,率先开口:“闻名不如一见,郎仙尊不负盛名。晚辈轻狂唐突,在此谢罪。”

  说着就行了个礼,“郎仙尊抬爱,请我等上门谈事,不知有何事,能让晚辈尽绵薄之力?”

  郎千叠莞尔一笑,示意他先喝茶:“莫等茶凉,明小友尝尝我们澜海的茶,先清一清风尘,我才好开口求小友鼎力相助。”

  林皎也不急,给足面子地拿起茶杯,好好品鉴一番:“这杯,像是赵国的手作,色澄黄而积褐,不似凡物。”抿了一口,就道,“茶倒是未曾饮过,味清锁喉,回甘甚久,实属好茶。”

  林皎的品鉴没有什么差错,郎千叠赞同地轻轻点头,自己也慢慢喝起来。

  其余三人也在慢慢饮着,但最先放下杯子的,却是是林皎。

  郎千叠叹气,笑道:“明小友,莫要紧张,我不是豺狼虎豹,此番也无意亏待你们。”

  林皎笑而不语。

  郎千叠放下茶杯,“这样吧,我有话直说了。我想请教,小友如何杀了那条兴风作浪的蛟?”

  林皎脸上挂笑,不疾不徐道:“我们彼时有四人在场,又损失了极贵重的救命法宝,这才讨巧杀了蛟。那蛟兴许见我们修为低下,一时轻敌,才教我们得了手。”

  说着把那片逆鳞拿出来:“这蛟已有化龙之势,龙最怕逆鳞有损。法宝困住后,蛟也杀起来容易了些。”

  郎千叠点点头:“如此,竟是小友们的本事,也为我解惑了。”

  林皎收敛神色:“郎仙尊心中可还有疑惑?在下的疑惑,倒是不少,恐怕要求教仙尊。”

  郎千叠神色温和:“但说无妨。”

  “这条蛟上回出现在澜海,是何时?”

  蛟自二十六年前起,每年都会出现,每次出现都试图吞吃船只与渔民。但是渔民皆有一定自保能力,且大部分都有瀚海宗弟子随行,损失不大,也派出了专门的队伍猎蛟。

  但是蛟生性狡猾,屡次逃脱。后来郎千叠的爱女郎华岁出事,郎千叠出手,在四年前重伤了蛟,但是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

  “这蛟,也有四年没有出现了。此次出现绝人滩,兴许是想避开我的耳目。”

  林皎听后,果断道:“在下怀疑,此事有问题。”

  四年前受的伤,如今也该痊愈了。

  再说,那时郎千叠也只是重创。

  林皎把整件事都清清楚楚地说给郎千叠听,郎千叠陷入沉思。

  蛟可能被做了手脚,可能有新添的伤,可能中毒,可能有各种不对劲。

  对蛟下手的,会是谁?还能有谁?

  吴悔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在下检查过猎获的部位,仙尊安心,蛟并未中毒。”

  郎千叠在脑海里推测,半晌,他叹气作揖:“此番应当是冲我而来,连累几位小友了。定是我的仇家想提前下手灭蛟,蛟逃途中把小友们卷入了。”

  “瀚海宗虽小门小派,但,会尽力奉上重谢。”

  几人回礼,林皎说道:“仙尊客气了,能替仙尊解忧,是我等荣幸。”

  郎千叠笑笑,对候在一旁的阿镜波叮嘱几句,阿镜波闻言离开了。

  林皎对吴悔使了眼色,吴悔将储物戒里的玉盒取出,打开玉盒,展示新鲜的蛟心。

  吴怨是处理灵兽尸体的老手了,蛟心大而完整,饱满鼓胀,上面的血管历历可数。

  横竖都是烫手山芋,不如早点给出去。

  林皎笑道:“这蛟是我们一同猎的,这位道友还损失了法宝。在下不敢贪求太多,只想劳烦仙尊补上他的损耗。”

  郎千叠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从他们进门起,他就在观察他们,越观察就觉得越有趣。

  几人虽行事随意,但是皆是以明骄为主,吴怨吴悔都听从明骄的安排;明骄对白晓生的态度,不像是对手下,倒像是平起平坐;而白晓生与吴怨吴悔的关系,又像是普通道友。

  而明骄行事也很有意思,分得很清。每个人的功劳都不会少,而对白晓生又很是敬重,强调对方的付出,为他争取绝对够份量的酬劳。

  很是有趣。

  郎千叠笑道:“那是自然,绝对不会亏欠你们。一会儿等阿镜波回来,带他去宝库里挑一样走。”

  又对吴悔道:“听闻这位道友对丹道有所研究?我这里也有丹书几箱。”

  吴悔慢悠悠道:“多谢仙尊美意……仙尊若是要找人炼丹,在下也能炼上一些。”

  吴怨听到自家弟弟那语气,莫名就想笑,谁知就被郎千叠点了名:“这位小友是剑修的话,不如同与白小友一同去宝库?”

  吴怨抱拳:“长者赐,不敢辞。”

  林皎听着郎千叠的报酬陷入了沉思。

  这是报酬与补偿一起来,还有封口费的意思。

  阿镜波拎着一大串腰牌与钥匙过来,把象征瀚海宗客卿的腰牌分给林皎众人,带着吴怨与白晓生去宝库。

  虽然本就没有什么人说话,但是一气走了三人,厅堂显得愈发寂静。

  郎千叠再次斟茶:“明小友不慌?不怕我昧下你的酬劳?”

  林皎不慌不忙地笑道:“郎仙尊给的酬劳足够丰厚了……况且我区区筑基修士,出力并不多。”

  对于林皎而言,他们得利,自己的保障会更上一层楼,所以他并不慌。

  郎千叠忍俊不禁:“玩笑话罢了,明小友怎么还当真了?”

  他拿出一道玉简,“听闻明小友曾光临瀚海的鬻法阁,买了不少水灵根功法,恰好我这儿有合适的……”

  林皎接过,犹豫一会儿,把玉简贴在额间,功法刻进识海,他的脸色随之一变。

  这么好的东西!

  如果不是他们几个没有什么价值,他都要怀疑郎千叠是在养肥他们准备宰。

  只能说,仙尊,你是个实在的大好人啊!

  心法功法以及灵诀都有,完美的一条龙大礼包服务,而且经他了解,都是极好的适合他的功法!

  林皎压下眼中的惊喜,稳稳当当地行礼:“郎仙尊厚爱,在下愧受了。”

  郎千叠轻扶他:“明小友客气了,不必多礼,就当我想和小友结个忘年交。”

  白晓生和吴怨回来,吴怨喜形于色,白晓生虽然面上不显,但是林皎看得出他眼中狡黠目光,想来也是高兴的。

  每个人都有不小的收获,称得上是大丰收了。

  作为客卿他们也不需要做什么,本身也只是挂名。白晓生和林皎修为不够,吴怨吴悔虽然元婴修为,在宗门也可以做长老,但是目前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瀚海宗少客卿,整个宗门整体风貌就是亲力亲为,深受澜海岸的风气影响。

  几人回了绝人滩,该修炼修炼,该干嘛干嘛。

  某天吴怨起来发现林皎突然不见了,焦急地在海上找了一圈,正想回洞穴招呼吴悔一起找,却见海里探出一只手,紧接着冒出一个头:“吴怨!”

  吴怨飞过去仔细一看,豁,自家少爷泡在海里,兴高采烈地对他挥手。

  问了才知道,他竟学会在水里控水,在水下呼吸了。

  “发现看着海修行还是太慢了,不如到海里去,没成想竟成功了。”林皎抹了一把脸,“修行确实比在岸上要快些,我又解决了水的问题……”

  吴怨情绪复杂。

  连买避水诀和避水珠的钱都省了。

  知道少爷在哪,他也就不慌了,在礁石上坐着,叮嘱少爷至少每过一个个时辰就冒头报个平安。

  上次的蛟出现得也很突然,二人被困得也很突然,谁能料到铺天盖地的大浪下,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

  在水下,吴怨也不知道林皎在干什么。一开始林皎安安静静的,保持着和平时一样的修行节奏。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每次出现都带一条鱼,把鱼扔到吴怨旁边,吓吴怨一跳。

  鱼身上有很明显的剑伤,品种不同,有大有小。起初猎到的都很大,鱼的伤口也很杂乱,到了后面伤口就只剩一道贯穿伤。

  沉稳如吴怨,也悄悄好奇他在做什么。

  林皎只是修炼了郎千叠给的功法而已。这套功法与心法都很强悍,只要领悟到了,只是待在水里运转,灵力流转的速度就能又快又稳。

  原先他也是老老实实地端端正正在水里修炼,但是海里的水流太强了,不小心就把他的姿势冲歪了。当他发现歪七扭八也能修炼后,就开始思考自己还能做什么。

  林皎待在水里,突然起了练剑的心思。上次杀蛟,他弱得厉害,剑法生疏了不说,就连反应也慢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的悟性一向不差,他很早就能练出剑意,也能挥出自己的剑气。虽然林父不说,但是他看林父的喜出望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不错的练剑苗子。

  原先为了疯狂修炼把练剑耽搁了,如今能一边活动一边修炼,那自然是要把练剑捡起来。

  多一点保命技能也好。

  澜海岸以捕鱼为业,人迹罕至的绝人滩附近的鱼成群结队。林皎就拿鱼来练手。循序渐进,从没那么灵活、目标体积大的大鱼开始。

  一开始因为水流的干扰,他的剑总是慢一步,后来力气上来了,他的剑法也能正常发挥,但是依旧有时砍不中鱼。

  林皎暗想:好好好,打不过就加入,我变成你们!

  他观察鱼在水里的游动姿势,运转灵力对抗水压,后面甚至试图操控水流。

  后来他追上了鱼。

  于是他猎到了鱼。

  后来他的剑法越来越精准。他的出招果断,每一次刺过去都是鱼的弱点,争取一击必杀。后来他不满足猎大鱼,目标放到小鱼身上……

  打到的鱼,全进了吴怨吴悔的肚子里,当然偶尔白晓生停下修炼休息,也会吃到烤鱼。

  吴怨偶尔在他送鱼过来的时候说两句话,比如白晓生说哪种鱼好吃,长什么样,哪种海兽弱点在哪里,又比如吴悔被请去瀚海宗了。

  “炼丹师都很吃香嘛。”林皎不以为意,抹了脸上的水,“是有什么丹药要炼吗?”

  吴怨摇头表示不知道,“来的人没有说。”

  既然如此,林皎也没有多问。

  等吴悔回来,和他们说了才知道,原来是被郎千叠请去治郎华岁了。

  郎千叠拿到蛟心后也是发愁到底要给谁来炼丹,想来想去就请了吴悔来。

  那天他们离开后,阿镜波应是和郎千叠说了点关于吴悔的话,所以郎千叠才请他来参谋。

  没想到吴悔说自己就能炼,也不知道他怎么让郎千叠相信的,总之他就是炼丹成功了。

  带回来了很多灵草,吴悔就在海崖顶上没日没夜地炼丹药。大家各忙各的,过得都很充实。

  有时白晓生停下修炼就是去澜海百姓生活的地方走一走,把风土人情了解透彻了。回来随便提一嘴,我们缺什么了,哪户买卖能得什么云云。几个过得粗犷的人总是有些错漏,但是白晓生不会,说过一遍的都会记得,暗地里还悄悄给他们算了账。

  天渐渐冷了,在这里修炼不知道什么是秋,海面萧索风浪极大,海滩上也落了厚厚的雪,和粗粝的白沙混在一起,才蓦然记起已经是冬了。

  修士筑基后就能抵御严寒,所以林皎修行起来一点不怕,吴怨吴悔更不必说。只是林皎想着自己毕竟“拐”了一个书生,对人家不闻不问不太好,专门上岸想看看白晓生缺不缺衣服。

  如果缺,林皎这儿也有,可以给他穿。林夫人给他塞东西的时候从未假设过他会筑基,凡人出远门要带上的东西都给他带上了。

  若是不合身,带他去买几套吧。林皎漫不经心地想到。他把人带在身边,就没有想过要对方出钱。

  横竖自己有钱,缺了回头去找一家自家经营的店铺,示明身份直接取就行了。

  林聪确实走错了路子,他经营店铺风生水起,在楚国的邻国都有开设分店,想来只是修行一路对他没有什么裨益。

  有一个有钱的二哥做后盾,林皎虽然花钱算不得大手大脚,但也能摆几分富家子弟的谱。

  燕国大雪,水下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上岸时,海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林皎用剑柄凿开冰,从水里浮上来,扒着礁石爬上岸……身上的衣物都还是夏季的,水淋淋地黏在身上,被冬风一吹,也觉察出几分冷意。

  林皎用了一个烘衣诀,湿漉漉的头发落了雪,碎玉乱琼,六出飞花,鹅毛柳絮,大雪纷纷扬扬,远山又朦胧,天地共一色。

  他抬头愣了好一会儿神,又隐隐约约想起了家,但是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再不避雪,头发就要结冰了。

  吴怨不在,前几日说瀚海宗请他过去,暂时不能照看他,并说会安排吴悔来盯着。但是吴悔除了炼药,对其他的事情都兴致缺缺,有一次林皎见他打起了瞌睡,哭笑不得。

  他赤着脚走上礁石,御剑飞回洞穴。吴悔缩在角落里枕着自己的药葫芦呼呼大睡,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

  白晓生在另一个角落里修行,身上已经换上了银灰梅花袄,外罩水白莲花纹丝棉大氅,头发散着,看着还是有点冷。

  林皎放下心,走进去却见白晓生微不可查地蹙眉,想来是自己把寒意带进来了。

  林皎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件景泰蓝绣金红牡丹带白狐毛的披风给他披上,在洞穴里点燃火堆,把头发上的雪烤化擦干了。

  外面风雪摇晃,万物银装,风声如鹤唳,天地茫茫,海与天连成一片。

  林皎难得起了一点歇息的心思,打算在吴怨回来前,守一守洞穴里毫无戒备的两位。

  白晓生睁眼时,见明骄在火堆边小憩,身上穿的还是夏天那一套,乌黑的长发散着,披在肩背上,被火光烘出暖黄的光。

  看得白晓生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

  然后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风格迥异的披风。

  他抬了抬嘴角,起身悄悄靠近,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在瀑布下也做过这事。

  林皎没有深眠。

  他没有这个打算,即便起了困意,也没有好好睡一觉的想法。当白晓生走近,他就睁眼,带着点倦意地莞尔。

  白晓生裹着披风在他身旁盘腿坐下,扯了扯披风,轻声细语,怕把吴悔吵醒:“给我?”

  林皎倦怠地轻抬下颌,白晓生的笑一点点扬起,悄悄别过头,掩唇轻笑。

  林皎疑惑地歪头:怎么了?

  白晓生指指他身上的衣服:“你看起来比我还冷。”

  林皎就出去换了一身冬衣进来,终于看着暖和了。

  洞穴里只有火声噼啪,洞穴外雪声沙沙。天将暮,雪乱舞。吴怨回来时,林皎正捏着木棍拱柴火,见他进来,冲他举了举茶壶,给他斟茶。

  吴怨在火堆边坐下取暖,端起茶杯吹了一会儿,仰头饮尽。

  林皎熬煮的是浓姜茶,只一点点就顺着喉咙烧到食管,落到胃里就在腹中着火。

  吴怨身上的寒意慢慢散去,人也松懈不少。

  白晓生喝了茶继续修炼,吴怨低声汇报自己的行程。

  澜海岸的百姓过冬,要给高脚木楼蒙上厚布重帘,这几乎是举家忙碌的事,家家户户都不能避免。

  瀚海宗此时就要来维护秩序,以免有游手好闲的好事之徒行鸡鸣狗盗之事。

  因为部分人手被调去帮忙蒙布,所以瀚海宗的人手稍显捉襟见肘,于是就请吴怨过去帮手。

  到底是人家客卿,又蒙受不少人情,吴怨虽为难,但不好拒绝,只能同意前往。

  林皎是支持的,听了后就打了个呵欠,问:“现在结束了吗?”

  “还没有……今年大雪来得早,有许多户人家还没有备好,又有人家因为今年飓风屋檐受损,所以还有得忙。”吴怨停了停,脸上露出了怜悯担忧的神情,“我还要再去一趟……”

  林皎赞许:“好,能帮一点是一点。到了这个季节都不太好过……不必担心我,我在洞里修行,等开春了再下水。”

  吴怨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我惜命着呢。天寒地冻,渔民不下水打渔,说不准海兽就出来活动了。海面又结冰,彼时逃都逃不掉。”林皎对着洞外抬抬下巴,“你也多小心。”

  角落里的吴悔蠕动一会儿,迷迷糊糊地从毯子里探头,含糊不清道:“哥?”

  吴怨轻手轻脚过去低声安抚几句,吴悔又缩回去继续睡。

  几个人就好像搭伙过日子,但是又好像谁也离不了谁。

  吴悔睡够了,又开始炼丹,林皎也不必要守在洞里,出去外头冰天雪地,去参悟冰雪与水的转化。

  林皎: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知道雨雪转化的原理,又配合五行学说,他摸到的奥妙越来越多,愈发容易进入玄妙的境地。

  白晓生出来透气,看到他的身影在大雪中被掩埋,心有顿悟,强撑着回到洞里才坐下。

  严冬难熬,雪止后,百姓用身体开路,通往结冰的海边,齐心协力凿开薄冰举行冬捕。

  很远很远的海上,巨大的海兽嘶吼着撞开冰面,让小鱼拥挤地冲上来呼吸,海兽也顺势展开捕猎。

  春来时,无需有人专门报信,迁徙的候鸟早已飞来,在海滩上停歇休整,梳理羽毛。大海最后一片薄冰融化碎裂,大海的波涛汹涌再次显露,海风褪去肃杀——这是春来了。

  在家里等了一个冬天,骨头都要结霜的男女都走下高脚木楼,松泛骨节,举行春祭,祈祷一年风调雨顺,海上航行有神明指引,水里的鱼群肥美繁多,家中从船上退下的老人万寿无疆,后代传承他们所有关于海的智慧。

  春至林皎就一头扎进海里,无时无刻不在修炼,春风渐暖,仲春时节到来,他觉察不到半分。

  而这时燕国边境走进了一男一女,男的一副修者打扮,穿着白底槿紫云纹道袍;女的打扮得比枝头的海棠都要美艳,一身杨妃苏梅色衬得青春可人。二人的气质却是如出一辙的超然脱俗。

  “喂,宁折天,你说我哥在哪里?”

  “少废话!说了多少次了,他不是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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