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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

暖阳走进我的十年

跟着声音的指引,伊索成功坠入河底。

在跟着鸟儿离开之际,那记忆深处的歌声再次涌现,河的对岸是什么?为什么它拥有我记忆里的一切?他决定去探个究竟,纵使他身处深渊。

那声雏鸟的惨叫,迫使伊索犹豫,但他已经被河流吞没,再无后悔的机会。而吞噬了他的河流却再次流动。当一条死寂的生命吞噬另一个鲜活的生命时,它又变得活灵活现。

在河水里伊索下意识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但是在生死的河流不存在氧气,或者说已逝之物不再需要生者的供养。远处的歌声再次让伊索战胜对水的恐惧,但真正让他清楚自己处境的,还是一小粒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光粒,指引他走向记忆的深处,告诉他身处未知之死。

当再也感应不到伊索的灵魂,德希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误,他不停地重新入侵伊索的世界,寻找他坠入生死的魂魄。但生死有别,无论他如何尝试,那边的寂静就像床上的少年,没有声音,没有呼吸。

加特默默关注德希的努力,他在挣扎,是相信这个貌似既定的事实,还是和德希一样做这种无用的挣扎?他什么也做不了,可让他去准备后事吗?生死有别,加特的脑袋很乱。德希的努力,让他回忆起那个下午,高大的男人使劲摇晃床上一动不动的妻子。在加特记忆里那个不可一世的父亲,在他的生命里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哭泣,大喊。那个遇到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父亲,在那个下午无助地问自己十二岁的儿子怎么办。那个最在意自己外表的男人,在人来人往的白色葬礼下,任泪水滚动,弄脏那张曾经笑容满面的面容。那个曾经满目春光的父亲,任死亡的寂静吞噬他蓬勃的生命……

母亲葬礼的那天,他一直关注的是前来送葬者的神情和父亲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那天以后他一直寻找的是母亲。他没有接受母亲的死亡,就像此刻的德希没有接受自己的失败一样。但时间的漫长,当又一条生命的流逝再次震动他年轻的生命时,他正式接受了母亲离开的事实,日记也停留在十四岁的夏天,他也再没找到那本承载自己十四年喜怒哀乐的日记。伊索冰冷的身体又一次刺激了他,但他只是把那个宛如熟睡的少年和自己母亲的葬礼进行了短暂的联动,他在好奇,如果床上的少年真的一劳永逸,那么对他的影响是否和母亲一样不可名状。

或许,这就是影响。

在沉睡中,约瑟夫感觉自己置身星河之中。群星璀璨,而他是星河的中心。明星相连编织成一张巨大的星网,把约瑟夫紧紧笼罩在此。群星若只是单纯地让一个守夜多日的孩子有个好觉该多好,可它却在闪烁,它们本身就有属于自己的声音,这些声音交错、融合,最后构成一首记忆深处的歌曲。约瑟夫已经无心去注意这首曲目,但群星偏偏把他往记忆深处带。歌声的指引让他回到了五岁那年的一个雨夜。

一个他真正理解他的家人的那个夜晚。

那天晚上,和往常一样,五岁的约瑟夫和弟弟克劳德同床而眠。尽管俩人是双胞胎,但约瑟夫总觉得克劳德比自己小了几岁而不是几分钟。事实上,这一感觉来自父亲,父亲在约瑟夫有记忆的时候就一直是严父的姿态,除了聚会能看见他笑着面对别人,他几乎从未见过父亲对家人笑过。父亲的严厉从不是表面,他下放到了双生子生活的方方面面。

约瑟夫作为长子,父亲对他的严厉更是不言而喻。大到约瑟夫的日常学习,小到他的一个眼神。好在约瑟夫和父亲很像,天生一股狠劲,总在不经意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当然也不乏温柔,但是他的温柔更给人一种伪装,一种掩藏凶恶的恶魔的伪装。相比之下,克劳德就显得正常多了。他有着和母亲一样的温柔和温暖,如果说约瑟夫像一个伪装成天使的恶魔,克劳德就是散发圣光的圣天使 。

即便兄弟俩的性格大相径庭,却总能和睦相处。

父亲很欣慰两个孩子能和睦相处,但他从不表现。他总是告诫兄弟俩要保护弱者,保护柔弱的母亲--在父亲的认为下,女性一直是被保护的对象,一直是柔和温柔,以至软弱的存在。

“如果,你们有一个妹妹。” 父亲总是对兄弟俩说,“如果你们有一个妹妹,如果我发现你们欺负她,整整一个月你们别想有好日子过。”

同时,父亲总是告诉约瑟夫:“你弟弟和你母亲很像,性格上。如果哪一天--当然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但是,如果哪天你欺负他,我保证你会和中世纪地牢那些人一样。”

父亲总是对弱者抱有极大的护佑,小的、女性都是柔弱到软弱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克劳德的性格太像母亲,或许是因为父亲的教导,也或许是约瑟夫出于“哥哥”这个身份的认知(哪怕这全来自父亲的影响),他总认为克劳德比自己小几岁不是几分钟。往往约瑟夫表现得太过年长,克劳德总是认真地表示我们两个同岁。

在那个晚上,约瑟夫在睡梦中发现自己置身一片漆黑中。周围压抑的氛围让他喘不过气,明明那天晚上只是深秋的一个夜晚,天气不是特别冷但也不热。可是在梦里约瑟夫总感觉寒气刺骨。

可最令他感到恐惧慌乱以至与于窒息的,还是眼前是克劳德的尸体。不知道为什么,在五岁那个夜晚的梦里,他能很清楚地确定眼前躺在枯萎的鸢尾花海里一动不动的克劳德不是睡着而是死亡。或许是他的眼睛被金黄的头发遮住,而克劳德总是很注意形象,他的头发总是束。或者是他半张的嘴里全是鸢尾花,而鸢尾花是从他的体内长出来。这一幕好美,可是却总是透露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低沉的哭喊总在耳边萦绕,不停地提醒眼前五岁的男孩已经一劳永逸。而很久之后约瑟夫才意识到那哭声来自自己。

等被那渗人的哭喊惊醒,约瑟夫才发现那是一个噩梦。他耳边是电闪雷鸣,深秋了还有这么大的雨,看样子会下很久。枕边的克劳德正睡得安详,小手交叠放在面前,尽管房间很暗,但约瑟夫似乎能看见克劳德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身体。

他为自己梦到克劳德死亡而抱歉,在他的认知里梦见一个的死亡和诅咒他死去没什么两样。虽然年幼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只是预示着不久的将来。他抱歉地看着克劳德,然后背对着他睡下。可思绪万千,他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克劳德迷迷糊糊地把手放在他的背上。

很简单的动作,却正好抚平了约瑟夫动荡的内心。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一瞬间他很想哭,记忆里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哭泣,或许以前有过,但是忘记了。

那个雨夜,他止不住泪水,但是又不能哭得太大声,倒不是害怕克劳德的嘲笑,也不是隔壁父亲被吵醒后的训斥,只是像花儿会开花一样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地压抑哭声。

哭声没办法从口腔出现,只能转换成躯体上的动作:在黑夜里,一个熟睡的六岁男孩,把手放在眼前背对着他哭泣的六岁男孩的脊背上,感受他因为哭泣而不断抖动的身躯,他安静地像在安慰。终于,约瑟夫停止了哭泣,他小心翼翼擦了擦眼睛,小心翼翼地转过身,面对克劳德熟睡的天使般的面孔,他感到一股暖流在心底游荡,虽然好像无处可去。因为转身,克劳德的手臂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约瑟夫闭上眼睛,面朝他睡下。

俩人面对面睡着,都把自己的身躯小幅度地蜷缩。像极了还未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在一片黑暗的混沌里,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的时候,就下意识地面朝对方熟睡,无意识地在陌生看不见的世界相互慰藉。虽然那时候的他们只能相互看到对方的脚。

可是在后半夜,雷声更大了,在一声可怕的惊雷中,克劳德大叫着起来,接着便放纵自己大哭。约瑟夫被吵醒,看着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急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克劳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出的话也毫无逻辑

“好可怕……我,我……死亡……好可怕…可怕的声音……哇啊啊啊……”

约瑟夫云里雾里,但他马上意识到克劳德是做了噩梦,身为哥哥的他,理所应当地安慰克劳德:

“好了,克劳德,那只是个梦,都是假的……”

可是克劳德完全被噩梦的吞噬,他的理智被恐惧侵占,他现在只剩下恐惧。约瑟夫一时不知所措,突然,他想到了父母,也许母亲可以帮助他。虽然这个念头很快被严父的形象打碎,但是克劳德的哭声让他觉得无所谓了,就算父亲会在旁边喋喋不休,会在第二天早上训斥自己,但是母亲一定有办法让克劳德平静下来。一把克劳德送到母亲怀里自己就离开,嗯,这样父亲就不会说什么了,面对哭泣的儿子,他从不会多说什么,因为母亲会警告他--也只有这时候母亲变得刚硬--会让父亲让步。

“我们去找母亲。”

克劳德微微点头,被恐惧侵占的他早已忘记,这会让被吵醒的父亲生气。

小心打开房门,走廊里回荡着雷鸣,克劳德把身体躲在约瑟夫的身后。虽然是哥哥,但是约瑟夫始终才五岁。在阴森的走廊里,还时不时有雷声前阴沉的低鸣和突然的闪电,以及骇人的惊雷,任何一个孩子都会害怕。但约瑟夫始终保持冷静,因为他还要保护弟弟。

轻轻敲响父母的房门,虽然很轻,但约瑟夫知道母亲一定会听到,也不会拒绝。当然,母亲会点燃油灯,这光芒会吵醒严厉的父亲。果然,房间里传来一句轻轻的“请进”。约瑟夫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像是在敲响地狱的钟声。在温暖的黄色灯影里,果然父亲的脸上浮着一片阴云,母亲半眯着眼睛问怎么了。望着父亲的眼睛,约瑟夫像背书一样毫无感情地回答外面在打雷,克劳德被吓到了。

想象中父亲一句“这也怕,真是懦弱”没有出现,相反,在听完约瑟夫的阐述后,父亲变得不再严厉,而是温柔。

就像平时的母亲一样。

他招招手,示意克劳德过来。年幼的孩子上一秒还在担心父亲的斥责而紧张到发抖,下一秒看见父亲的邀请,便毫不犹豫的跑进母亲的怀里。母亲轻轻抚摸克劳德,父亲则是温柔地看着母子俩。

约瑟夫呆呆的站在门口,这一幕在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父亲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儿子。窗外雷声依旧,父亲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一直被自己严格要求的儿子,这个一直被灌输你是嫡长子,你是哥哥的儿子,此刻显得好小好小。

那是自然,他才五岁。

普通的孩子这时候还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还在父亲的注视下小心探索周围的世界。乡下的孩子这时候才开始尝试满山蹦波,但摔倒哭泣,还是会理所当然地回家找妈妈。反观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们哪怕是眼里噙满泪水,都会被要求收住情绪。他们被允许表露的表情只有不可一世的傲娇。

约瑟夫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也没有表情。身为父亲,他隐约感到约瑟夫眼里藏着一股哀伤。

他们连正常的悲伤都需要隐瞒。可是,他们才五岁啊。

如果他们是普通的孩子,如果他们只是富商的孩子,他们就可以表露自己的一切。可他们偏偏是老贵族的后裔,那个曾经陨落、又绝处逢生的德拉索恩斯的后裔。他们注定一生不凡,注定要在别人牙牙学语的时候学会口齿清晰,注定要在同龄人放纵自己情绪的时候,学会管理情绪。

父亲赤脚走向门口的儿子,约瑟夫看着父亲,一言不发。不能表现出害怕。父亲把手轻轻放在他金色的头发上,这种感觉他只在母亲手里感受过。或许曾经父亲也做过,但是他不记得了。这种感觉牵动他内心深处的记忆,寻找早已遗忘的过往里,来自慈父的足迹。父亲抱起了儿子,走向小床,短短的一路,让约瑟夫感受到了和平时不一样的父亲,或许只是父亲重现曾经的自己,只是约瑟夫不知道也不记得。来到床上,他们侧身躺下。

小床是父母结婚的洞房花烛夜的床,很小,两个人刚刚好,三个人就挤了。但两个幼儿几乎相当于一个矮小的成年人,父母侧身躺着,倒也不觉得很挤。

“床不会塌吗?”

约瑟夫很疑惑,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这样充满好奇。

“不会。”父亲说得很不容置疑,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就算塌了还有床垫呢!”

气氛不再那么紧张,第一次看见父亲在家人面前开玩笑,兄弟俩相视而笑,父亲也没有吝啬他的笑容。第一次看见父亲在笑,或许从前有,只是他们不曾记得。

窗外的雷声似乎听不见了,母亲招呼俩兄弟睡觉,她吹熄了油灯。

黑暗里的寂静伴随窗外的雷鸣,尽管此刻雷鸣变得不再可怕,但约瑟夫和克劳德依旧睡不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场美梦。

意识到两个儿子还没睡着,母亲诧异地看着他们,虽然在黑夜里他们看不清母亲的表情。父亲提议给这两个胆小鬼唱摇篮曲,但这时候“胆小鬼”这个词没有包含斥责和嫌弃,而是温柔和玩笑。

母亲开了嗓,唱出在他们早已不记得的婴儿时期里,无数个夜晚里的摇篮曲。窗外的雷鸣似乎更小了,变得有节奏。不再是骇人的恶魔低语,而是母亲摇篮曲里的和声。虽然一片漆黑,但约瑟夫依旧感觉到,母亲不再是父亲口中那个柔弱的弱者,父亲也变得不再刚硬,高大,不可一世。他们调换了位置:母亲变得高大,强壮,勇敢的强者;父亲变得弱小,柔弱需要保护的孩子。

多想一直听下去,可是招架不住睡意的拖拽,在母亲尚未停止的曲目中,在即将天明的时间里,兄弟俩再次熟睡。

第二天,兄弟俩莫名回到自己的房间。父亲还是平时那个严父,母亲还是那个温柔时时需要被保护的对象。但从那以后,约瑟夫似乎感觉父亲的严厉中有一种温情,母亲的柔软中有一种强大。他们没有潜藏,两种矛盾的感觉一直都在,只是自己从未发现。

虽然那晚后,没有任何人提过一嘴,但约瑟夫总能记得,在歌声里,母亲侧身面对她的孩子睡下,将手盖在兄弟俩的身上,父亲侧身面对妻儿,将粗壮保护他们的手臂,盖在母子三人的身上。

星河的笼罩下,约瑟夫在冗长的睡眠里轻而易举回忆那个夜晚。群星的光芒让沉睡的他感到安心,像太阳一样温暖,怎么还有鸟鸣?还有风。约瑟夫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置身一片花海。

在经历冗长的沉睡后,约瑟夫在一片花海里醒来,鸢尾花包围他洁白的身体,他一袭白衣,在一片盛开的鸢尾花海里像误坠尘世的天使。那温暖的阳光拥抱他的身体。

这是哪里?约瑟夫迷茫地看着周围。虽然这里的一切很像自己的镜像世界,但自己的镜像世界是凝滞。恍惚之间,一个几乎赤裸上身--整个肩膀到胸前只有一些蓝色羽毛,还有一个埃及风的类似项圈一类的金色装饰。下半身穿着短裙,有着蓝色头发的男子向自己走来。他的脸他的发型让他想起了加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问这个男人,他什么都会告诉自己。

“这是哪里?您知道么,先生?”

“生死的交界处,你可以叫它--彼岸。”

生死交界是什么,这涉及了约瑟夫的认知盲区,但他猜测他说的是死去的人所去之处。但他没有心思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有一种心里的声音告诉他,是有人在这里等他,有人把他带过来。约瑟夫疑惑的是这里既不象天堂也不想地狱。即是逝者亡灵所到之处,说这里温暖的像天堂,可是没有天使,也不在云端。说它是地狱,可它偏偏那么明亮,还有太阳。

“这里不像我所认知的任何一个,我是说,彼岸。这更像我制造的一个世界。”

“你所拥有的镜像世界,就是以彼岸为蓝版,加上你自己的愿景所出现的。”

“这里并不像天堂或地狱,这里是哪里?”

“我说过了这是彼岸。”

“我的意思是,灵魂不应该前往天堂或地狱吗?”我不应该在地狱的入口吗?

“天堂和地狱是亡灵经历判断后前往的地方,在此之前,他们会在这里停留。”

“但这不是我所认知的世界……”

“那是自然,人对这个世界开发太小,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那么,先生方便告诉我你是谁吗?”

男人沉默一会

“如果你知道阿波罗,应该会知道在他身边的我……”

“菲尼克斯。对吗?”

菲尼克斯没有说话,但约瑟夫觉得自己是对的。菲尼克斯微微点头,便张开翅膀离开了。

约瑟夫决定在这里探寻,决定看看这个彼岸。事实上,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向一棵大树下。那树叶在风里向他招手,那白云在为他的到来而翻涌。温暖的阳光在指引他朝着大树的树冠下前行。

克劳德就在那棵高大的树下沐浴阳光。他把大树的树冠当做屋顶,遮挡阳光,又任由微小的阳光透过缝隙抚摸自己精致的脸庞。

约瑟夫不可置信地走到他的身,他缓缓靠近,小心在克劳德身边坐下。他抚摸克劳德熟悉精致的脸,暗自想到,如果属于他的春天没有迟到,是否他就不会是以过去的模样和自己见面了。是否,他会在阳光下奔跑,会在春意盎然三月续写生命的蓬勃。

“唔……亚兹你别打扰我……太阳正好着呢……”

“噗……谁是亚兹啊?我是你哥。”

发现不对劲的克劳德也睁开了眼睛,发现抚摸自己的并不是羊角包,而是约瑟夫后,他猛得坐起来,倒把约瑟夫吓了一跳。

“约瑟夫?!你怎么!……不对不对,你让我缓一缓……不是,真的是你?!!”

克劳德一脸惊讶到让约瑟夫云里雾里。我当然是我,为什么惊讶?哦,或许因为这里是彼岸。

“是我,克劳德,你说的那个羊角包是谁?”

“嘘!那位先生不愿意别人说那个词!他是一位天使,一位死亡天使。”

“死亡天使?你为什么在这里?”

其实问完后约瑟夫觉得自己很蠢,这是亡灵的所至,他才是需要回答为什么来这的不速之客。

但克劳德只是露出从前的笑容

“知道那天晚上我离开后去了哪里吗?那天晚上,春天迟到了,我在冷风里独行。我找不到你,直到有缕阳光把我带到这里……”

他轻轻地说着,明亮的蓝色眼眸看着哥哥。

“我在这里休息,后来有人告诉我,我会在这里等到你。”

“谁?”

“亚兹拉尔。”

“那是谁?你总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他和你长得一样。再说,你不也是来了吗?”

“亚兹拉尔到底是谁?”

“就是我说得死亡天使。那些神话你都忘了吗?”

约瑟夫想起来了,在明亮的房间里,母亲拉着兄弟俩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星夜,告诉他们一个名叫亚兹拉尔的死亡天使的故事。

虽然疑惑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但不难想到是那位天使的杰作。但不知是相见恨晚,俩兄弟只是静静坐在一起,想两个一大一小的彩色石像

两个渴望相见的人静静坐在树冠下,却一言不发。

俩兄弟越是平静,树上的亚兹拉尔就越是躁动。他费了不少劲(其实也没多少)才让约瑟夫来到这里,期待看一出兄弟重逢的喜剧,结果,你俩就那么冷淡?见过不少世面的死亡天使表示,这一出戏很不令他满意。虽然想制造一些小动静,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毕竟无论台上的演员多么差劲,作为观众的我们最好什么也不做,给演员自己的空间,尊重他们,但是你也可以一走了之。亚兹没有选择后者,也没有选择前者,他静静看着。

最后,他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法。

亚兹拉尔这位有着羊角包,额,魔羊角的死亡天使,他坐在生命树上,尽管深紫色的衣服让他极易暴露在碧蓝的天空下,树叶的遮掩也掩埋不住他的辉煌,但他不在乎。因为树下的俩兄弟谁都没有注意树上注视他们的神明。他转动手臂,引来一阵清风,迫使生命之树的树叶伴着夜莺般的歌声起舞,携来远方的绿叶围着生命之树旋转、起舞。

这一幕也让俩兄弟有了反应,约瑟夫看到了树上熠熠生辉的死亡天使。但他率先注意的是他那两只羊角,这让他第一瞬间想到了羊角面包,但是很快,他脑子里闪过一个词

“亚兹拉尔”

河的底部,生命的终点。

伊索依旧迷惘地跟着那小小的光。光停下了,伊索也止住了脚步。它好像有意在等这个一路跟着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伊索总感觉自己可以和它对话,可还没等伊索开口,那光点开始膨胀,变成光球,又迅速变得不规则,最后化作和伊索一样的人体。它散发的光芒让伊索真不开眼睛,等光芒散去,伊索看着眼前有着自己体态的发光的异物有些震惊。他伸出手想去触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靠近,那个“小金人”就毫无征兆地把自己的一只手穿透伊索的心脏。还来不及反应,“小金人”就与伊索重叠,最后借助伊索的身体无限散发自己的万丈光亡。

伊索只感觉一股暖流流淌身体的各个角落,最后在他的眼前出现了胶片一样的东西。但它是转动的。恍如在看一部电影。

“电影”的开头是一片黑暗中,一条白色光束接近一颗肉球,连着相连后,一条鲜红的丝带缠绕不断变换的肉球,直到肉球化作一个婴儿,丝带也随之被剪断。就在这一瞬间,婴儿响亮的哭喊点亮漆黑的画面,在阳光怜爱的小房间里,赤身裸体的婴儿早已安静地躺在一个女人的怀抱里。婴儿已经睡着了,但是哭声依旧。疲惫的女人身边是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

那个疲惫的女人在画面里模糊不清,但伊索认出来了,她是母亲,是那个夜晚一去不复返的母亲。她的离开像那晚一样寂静无声,悄无声息。

聪明的他瞬间明白,这不是电影,是走马灯,是属于自己的走马灯。

可他甚至来不及震惊和悲伤。转动的走马灯就极速转入下一个回忆。

这一次还是婴儿的自己在白色的床上嚎啕大哭,男人在自己面前不知所措。母亲走过来抱起自己,一边安抚,一边说男人衣冠禽兽。待自己不哭后,女人又对男人说

“你呀,在外面就彬彬有礼,在家就玩儿子。我看你就是个伪绅士,衣冠禽兽!伊索,我们打他!他欺负你!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打他!”

母亲拉着自己小小的手捶向父亲,可俩人却一脸笑意。父亲做着假动作配合母亲,母亲笑着轻轻拉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攻击”,只有一岁的自己噘着嘴吧,一来不开心,发泄自己的不满。

“你呀,总那么爱开玩笑!伊索以后可不要像他一样哦!不要变成和他一样的爱开玩笑的伪绅士哦!”

回忆在继续,还是在洁白的房间。可是父亲不见了,母亲一袭黑衣,头戴黑纱,三岁的自己穿着黑色的西装茫然地看着哭泣的母亲。就像在亵渎一样。

“你父亲这次开了一个大玩笑呢!你才多大啊……没了父亲可怎么办啊……你还么小……”

回忆不会因为你的情绪停止,伊索目睹了自己从出生一直到自己被逼到墙角的痕迹,目睹母亲的葬礼,目睹黄玫瑰墓园,最后一面的艾莉莎小姐,变成棺木中的尸体,她的脸被腐蚀性的化学品腐烂……

“为什么,为什么……”

伊索喃喃自语,但没人回答他,就连这带领他的光也渐渐消散。黑夜重新回归,如果你注定要离开,就不要让我有着可笑的认为阳光尚存,我还可以回家的欲望。

他在黑夜里蜷缩,试图寻找曾经某个混沌黑暗的世界里,他这么做而刚到的不可言传的温暖。那消失在记忆深处的温暖,本身就是在我们尚未来到这世界,不清楚我们身处何处的安抚啊。现在我来到那个世界,又离开,知道身处何处,只是单纯地恐惧,那消失的温暖,还会回来重新安抚我吗?

“伊索--”

好像来自远方的呼喊,一截一截的,传到耳中有被拉长

“伊索。”

好像就在眼前,

“伊索。”

如果你只是单纯地呼喊,就请尽快结束吧,不要再给我虚假的期盼又把它当面摧毁了。

“伊索。”

怎么还在继续?奇怪,明明是在混沌和黑夜之中,为什么可以听见风声,听见铃铛的悦耳,听见雏鸟的呼唤?

“伊索。”

更清晰了

“再不起来就吃不了蛋糕咯!”

蛋糕?生日?等等,难道是?!

伊索睁开了眼睛,在熟悉的房间,不是后来搬到杰伊家的房间,是和母亲生活的房子。

“我的小绅士终于睡醒啦!今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哦!”

是妈妈,是那个早被时间冲刷地有些模糊的母亲,此刻变得清晰。

“今天你父亲也会回来哦!哎呦,怎么,怎么还挂泪珠啊?做噩梦了?哈哈哈,我的小绅士还是个孩子啊。好了,开心点,今天是你的六岁生日,你父亲也会回来哦!”

等等,六岁,那一年父亲不是早就……

“我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错过,今天他会推掉所有工作哦!开心点,我的小天使。”

房门被打开,伴随一阵脚步声,那个早就埋没在记忆里的父亲,冲破记忆的白布,模糊的变得清晰,和母亲一样清晰。那个带着礼帽,总是笑脸盈盈,那个自己和他共享同一个发色,共拥有同一双瞳色的父亲。那个总和母亲假装拌嘴,坚持我长得像母亲,因为眼睛和脸型的父亲。

父亲的眼睛很好看,他总是保持一副笑脸,母亲总是笑骂他是伪绅士。因为

“在外彬彬有礼,在家以逗弄儿子为乐。”

父亲笑着走向自己,端详一会说

“怎么,六岁了还被噩梦吓哭?”

“你呀!说你是个伪绅士还不承认!他才多大嘛。再说人家生日,也不说点好听的!”

“哈哈哈,我的错。伊索,爸爸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伊索你说不原谅,不然他还会有下次!而且还会变本加厉!”

母亲的语气很笃定,但始终笑着。

“那么,我祝您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小先生,我亲爱的儿子,我的”

“ 伊索·奈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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