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楚玖羲怔愣了几秒，随后抓住他的手，就开始给他把脉。

江昇抽出手，打趣道：“行了，你那点医术就别在这丢人了。”

楚玖羲眉头紧锁，冷声问道：“谁做的？”

江昇垂下眼眸，片刻后，他又好似无所谓地说道：“先帝驾崩之前，为了抓住我的把柄，给我下了毒，这几月毒素加重，估计......就是这两天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给我送证据来的？”楚玖羲平静的问道。

江昇轻声“嗯”道：“先帝驾崩前交予我的，说是可以还你清白。”

“他给你的？我猜是你逼他给你的吧。”楚玖羲讽刺道。

江昇不说话了。

楚玖羲把信笺收进衣袖中，说道：“总之，多谢了。”

“不过，我想你应该清楚，你我这样的人，生死早已不是我们说的算的，也早就不是我所珍视的了。所以若你在下边看到我时，别怪我浪费了你的一份心意就好。”

江昇笑道：“自然不会，不过，我要比你先走一步，等齐国安定了，我们在下面再开怀畅饮！”

楚玖羲站起身来，沉静道：“你先备好酒再说。”

“哈哈哈!行，交给我了。”江昇同样站起身，向他拱手行了礼，说道：“那我先行一步，去替你探探路，保重！”

楚玖羲向他回礼，“保重。”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结伴相游的好友终会告别，只不过有人是重逢之期未定，有人在等待重逢之日的到来，而他们却是再不会有重逢的机会。

第二日，楚玖羲身穿夜行服，避开众人耳目，把江昇送到了毗邻平凉的朝歌省知州府中。

他把昏迷的江昇放在府门前，敲响门后，便藏在街道的拐角处，等府中小厮把江昇拖入府中，才默默转身离开。

楚玖羲回到军帐中，拿出了江昇留给他的“证据”。他撕开信笺，抽出放在里面的信纸。

在看到信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我为什么要誓死效忠于齐国呢？”

这个想法在他心中扎根，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坚持下去的信念是什么了。

只见那封江昇拼死送来的信上，写的并不是那所谓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而是昭信侯楚绍钧屯兵的证词。

楚玖羲清楚自己的父亲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他不敢想，若自己当真将这个昭告天下楚家满门忠烈怎么办？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怎么办？自己死后又该如何面对大家的质问？

他忽然觉得浑身疲惫，他闭上双眼，觉得自己就这样长眠于此也不错。

在元顺帝让他到渊国卧底时，他就知道元顺帝没想让他活着回来。

他心里清楚，可还是如飞蛾扑火般，幻想自己回到齐国后，真相大白与天下时，自己跪在父母墓前，向他们道歉，告诉他们自己是齐国的英雄。

可这封信，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他为了齐国牺牲了一切，名声、好友、家人、甚至是生命。最后收获的只有无边无际的谩骂与仇恨。

他无法回到母国，告知父母自己的苦衷，而是会背着叛徒之名，死在异国他乡，落叶不得归根。

“先帝啊......我只是想回家，为什么这一个小小的愿望，您都不让我实现呢？”他说着，语气中满是疲惫。

过了许久，楚玖羲站起身，走到烛台旁，点燃那封可令楚家名声扫地的“证据”。

他要回家，他要回去与齐凌说明真实的情况。

在渊国无法挽救齐国，他要从齐国下手，他要守住楚家世代守护的齐国。

楚玖羲一直在念叨着，“我要回家......我要回齐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