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问题,陈希不能待久,下山后去了阿书家。
礼貌的敲了两下门后,开门的是阿书的父亲,他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差了很多,或许是因为愧疚,下巴上的胡渣长出也未修剪,与之前自律风度的模样成为反差。
“叔叔好,我来找阿书,”如今,陈希连礼貌的笑容都挤不出来,眼神黯淡无光,眼眸漆黑如同深渊。
声音依旧清冷,张小乖不在,他或许不再有机会发出那种温柔的声音。
男人点头,推开门,垂着头低沉到:“请进。”
张小乖的死,改变了四个人,一个是老村长,他在昨天去往镇里辞去村长这一职位,开始选下一任,一个是阿书,她始终认为是自己的错,害死了张小乖,不吃不喝,不说话不笑,只有强迫她才会吃一点,最后一个就是阿书的父亲,自张小乖死后,他就是一整个放空闲散的状态,好似没了信念,陈希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也会这样,想着大概是自己女儿一直以来的朋友伙伴去世,为之感到悲伤。
张小乖死后,村子好像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那些始纵勇者不知道自己有错,依旧说说笑笑,虽然不再提起张小乖,八卦闲话却未停止。
陈希朝他轻轻点了下头,抬脚走了进去。
客厅后院都没看见,唯一的地方就是阿书的房间了。
陈希也不喜欢进别人的家,停在一个深红色木门前,抬手敲了两下门。
里面没有立马给出回应,约莫半分钟,门被打开,阿书顶着一张极其憔悴的脸,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梳洗,变得枯燥,乱糟糟的,眼神空洞。
阿书没有开口,就低着头站着。
陈希闭了闭眼,低声说到:“我要走了。”
“……”阿书没多大反应。
陈希紧接着说:“小乖的事你没有多大的错,不要自责,像以前一样,好好生活,”他顿了一下:“不要让小乖在天上也担心。”
他不会安慰人,说出的话显得很生硬,换做以前,阿书一定会嘲笑他连安慰人都不会,现在只是轻轻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陈希也不太想她要变成什么样,沉默良久才毫无波澜的说:“以后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照顾好自己。”
说罢就转身走了。
“陈希哥,”阿书突然开口叫住陈希:“你怪我吗?”
陈希没有转身,留下一句:“你没有错,我也没有必要责怪。”
“后来,陈希哥就真的没有再回来过了,”张芝书的眼睛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眼眸里倒映着火光,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左手大拇指狠狠按着右手大拇指关节,力气大的好像要把骨头捏碎。
这个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中包含的所有酸涩的感情,让在场的几个大男人全都安静。
当然,关于张小乖和陈希对彼此的感情,张芝书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
现在已是深夜,在场没有一个人犯困,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耐烦,就静静的听着,越到后面也觉得酸涩。
故事里面的阿书全名叫张芝书,这份愧疚伴了她四十年,为了惩罚自己,她终身未嫁,替张小乖一直守着他的家。
张小乖曾经说过,有家的地方就有他,他出生在家,死后也要落叶归根。
“那张小乖的妹妹呢?”钱颀安双手趴在椅背上,下巴垫在手臂上,这个故事他听的非常认真,他也是农民出生,他知道这里面的所有苦与乐,因为他体验过。
“小乖哥去世两年,安乐突然被查出患有白血病,她的爸爸妈妈嫌弃她是个累赘,丢下她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老村长收养了她,用自己的积蓄给她治病,可惜还是走了。”张安乐是无辜的,她那么小,不懂得家里面的暗流涌动,她爱自己的哥哥,在他们抛弃她之前,也非常爱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