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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真相

我仿佛第一次走过人间

“请进。”林黛玉侧身躲在一边,她穿着浅青色的衣服,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和画一样。

“多谢。”吴淼语调没有起伏,依然是这样回答她。谢止行带着南栀去了薛宝钗那儿,两队人动作迅速,已经开始了搜房。

“小水。”

“唉大哥我在呢。”吴淼下意识扶了扶自己的耳朵,这是带无线耳机留下来的习惯,“怎么了?”

“贝蒂他们已经和我汇合了,现在他们已经在医院了,赵幺的确鼻梁骨折了,我和小白还在门口,不用担心。”

“好咧大哥。”吴淼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确认对方关闭了能力之后讲,“贝蒂他们已经在医院了,快点把活干完好回去汇合。”

“姐,袭人写的信。”袁青飞抖了抖自己手上的信纸,“喏,大概意思是宝玉和她是真的想在一起。”

“情敌相见咯。”王阳城笑起来,“那我知道了,电视剧里经常这么干,估计是想除掉对方然后贾宝玉被误伤了。”

“也是个新思路,不过我觉得,不至于这样。”褚淩总觉得哪儿别扭的很,“我觉得,林黛玉也不是个小心眼的女人。可能,她只是想要一个专一的爱人,这有什么问题?”

“可是那个年代,不就是男人三妻四妾的吗?”王阳城有点疑惑,刚说出口就自知不对,“我不知道怎么讲,可是我觉得还是,唉,我,我说不清。”

“或许有时候模模糊糊温温和和也就过去了,反而好像真的,越查,越难受。”袁青飞重复着薛宝钗说的话,一时间竟然有些酸楚。

“死生不复相见。”林黛玉轻轻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他和我保证过的,不再和袭人纠缠。”

“你很可怜。”吴淼看着她,青色的眼睛第一次有点柔和起来,“你知道吗,你从来不是寄人篱下。”

她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滑落下来一滴泪,她一字一句地问他们:“你说我不是寄人篱下,那我只能挑她们挑剩下的宫花,我只能根据她们的饮食习惯去改变自己哪怕我知道饭后马上喝茶对身体不好,你说我不是寄人篱下,你说我不是寄人篱下……”

“我不信……”她的声音依然是弱弱的,“你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样子。你怎么能轻飘飘就说出这句话。”

“你不是。”吴淼不再去搭理她,很不像她的做法让褚淩有点感到奇怪,贾惜春的话在她的胸膛里反复地翻滚膨胀,同吴淼失忆割裂联系起来却通向一个不可能的事实。她摇摇头,当下的要紧是赶紧通关游戏拿到物资。

四人出门便碰到了谢止行和南栀,谢止行明显兴致不高,阴沉着脸挥了挥手说:“去亭子那儿吧。”

谢止行拿出那张纸,放在石桌的正中央,随后南栀将贾惜春和薛宝钗的信件放在旁边,袁青飞照样将账本放下,吴淼则是将袭人的信件放下。谢止行看着那张纸,开口:“那两个问题都已经解决了,我们把整个故事捋一遍。”南栀掏出那支谢止行的铅笔,准备记录。

“我们先捋人物,中心是贾宝玉,林黛玉和他是恋人的关系;薛宝钗和他更多的是相互利用和暧昧的关系;袭人和他是情人兼主仆关系;贾惜春和他的关系不明,目前来看没什么关系;麝月和他则是主仆关系。”

看着南栀画好的放射状人物关系图,吴淼补充说:“是这样,林黛玉同袭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好,袭人曾经说过她和贾宝玉的关系,有些哀求她,不过她并没有松口。贾宝玉为此和袭人断了联系。”

“薛宝钗和林黛玉关系似乎还可以。”谢止行接着说,“她们之间的书信往来很多,我搜到了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

“我大概推算了一个时间线。”褚淩也加入了讨论,“林黛玉先把贾宝玉约出来,随后不知道谁拿东西砸了他,毒药只能下在吃食或者茶水里,多半是袭人干的。”

“可是毒药在贾惜春房间里搜来的。”王阳城指了指那包毒药,“这样不合理。再者说,砸了人,血衣在哪里呢?”

“那就大胆假设。”吴淼一拍桌子,“如果是我那就先杀了贾宝玉,再杀麝月,把血衣套到麝月身上,和她换衣服,反正推到井里也会身上也会砸破流血。”

“天才。”谢止行笑起来,“这倒还真可以。”

“那就是袭人了咯。”王阳城自言自语起来,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主线任务完成✅支线任务:找出帮凶】

“我靠,神他妈大胆假设。”南栀惊讶道,“帮凶估计就是贾惜春吧,她提供的毒药。”

“可是约他出来的人不是林黛玉吗?如果是贾惜春,直接约出来不就好了,而且符合规矩,结婚前按理说不应该见面的。”南栀又自己推翻了这个想法,有些懊恼地捋了捋头发,白色的毛发在阳光底下是泛光的,很有神性。谢止行也顺手捋了捋她的头发,手被她打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你说,没吭几声,养人不是吃饭的。”吴淼戳了一下王阳城,对方嘿嘿地尬笑了两声,随后沉思了一阵说:“如果让我,大胆假设,那,如果……如果……所有人都是帮凶呢?”

眼前又是一片白光,众人眼前迟迟没有显示游戏胜利的提示,反而看见了四扇门漂浮在白光之中,吴淼很警惕地去摸自己的长刀,刀下段的绷带破裂了不少,差点把自己的手指头割破。褚淩也把手伸进包里,王阳城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看到过褚淩的武器,不过看她包的形状,像是装了一套工具箱。褚淩的全身闪烁起来白光,吴淼震惊了一下,随后说:“你放轻松,没什么的。逻辑上都理顺了,不会怎么样的。”王阳城刚想转过头去,就听到褚淩凑过来说:“那才不是什么工具箱,那是我的狙击枪零部件。”

“别害怕,我的能力就是读心。”褚淩看着王阳城震惊得瞪大眼睛,于是眼睛眯起来笑,“我是茫里面唯一一个长远狙击手,所以平时确实没什么武器,近战什么的,大多都是淼淼和青飞负责的,贝蒂要是在,贝蒂也上。”

“谢止行你别想晚上吃啥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啊。”褚淩皱着眉头,却还是笑着的,“物资还没到手就别想这些了。”

谢止行迟了一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上前打开了面前的第一扇门,白光布满了视线,随后是粗体的字:

【春】

视线再次恢复,有些头晕目眩的恶心,面前就是贾宝玉和袭人,他们似乎看不见众人,自顾自地说着话。南栀心里有了点猜测,于是伸手要去碰袭人,手却从她的衣袖处穿了过去。众人知道了应该是做不了什么,于是沉默地看着他们。贾宝玉坐下来拿笔要写诗,袭人于是立在旁边很顺从地磨墨。墨水反映出来她的面孔,好像泡在水里一样柔和。她年纪看起来是比贾宝玉大的,脸庞已经算不上青涩。门被推开,林黛玉穿过众人走进来,把身上披着的袄子脱下来,贾宝玉起身去接她,谁都没有发现袭人一闪而过的忧伤。林黛玉去拿他的纸,他嬉笑着去抢,他说,好妹妹,这是我胡乱写的,你别看。两个人笑着跑出去,袭人仍然在一言不发地磨墨,只是一点点慢下来,最后停住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袭人已经把房间收拾得极其干净,正在擦拭一只花瓶。贾宝玉推门进来,他手里攥着一把新开出来的花,笑嘻嘻地说:“好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你这样,种花的三天不到就要换了。”

“花气袭人,今儿我送你花,明儿送你手绢,后天,岂不是要直接封你当姨娘啦?”

“油嘴滑舌。”袭人将花瓶放下,有些嗔怒,“林姑娘啊,可是一直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要真想娶她,可是不能。”

“好姐姐——”

画面一转,贾政派人打宝玉十几大板,袭人从房间里冲出来,哭得满脸泪痕,一边跑一边流泪,没看见地上的石板摔了一跤,连忙爬起来来不及擦继续跑,在贾母房外一遍又一遍地磕头,额角几近流出血来,她哭着说,老祖宗,求求你救救宝二爷,求求你救救宝二爷。她的血缓缓地粘稠地流下来,流进眼睛里,看什么都是红色的。她机械地磕头,哭嚎,最后只剩下贾宝玉传过来的喊叫。最后贾母急匆匆地赶来的时候,她的额头红艳艳的一片血痕,膝盖跪得僵硬,站起来生疼。贾母心疼地拍拍她的手:“你怎么想的呀。”

“老祖宗让我照顾宝二爷。袭人就该尽心尽力。”她可能是已经僵直了身子,竟佝偻着比贾母还低一些,“袭人不知道什么是规矩,只知道,宝二爷的命在我肩头了,不来报老祖宗,袭人来世当牛做马无以报答老祖宗的恩情。”

“她哪儿是比贾母矮。”谢止行转过头去不看这一幕,“她心里早就跪在地下了。”

褚淩无意识地皱着眉毛,白光更加刺眼,袁青飞和吴淼都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宽慰一些才好。南栀被刺得眯起眼睛:“你收收。”

“控制不了,我难过。”褚淩闷闷地讲,“我真的控制不了,不然也不会瞎了一只眼睛。”

“现在读心到哪个阶段了。”谢止行看过来,顺便往那个方向挪了几步。“很吵。”褚淩眉头皱得更紧,“你们的心声塞满了我整个视线,看起来,很吵,也很乱。”

“就像没拆开的毛线球。”

“试着整理一下。”谢止行又转回去,“不管怎么说,开了能力,就要适应它,多用才能在必要的时候发动能力。”

“又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容易发动能力,掉链子很正常。”吴淼瞪了谢止行一眼,“你也一样,多久没发动能力了你自己心里明镜似的。”

这样才像吴淼,受了委屈第一时间会呛回去而不是冷漠疏离地一声哦。褚淩想,这个过去是非要纠缠的话,或许,只会像鞋子里进了一颗石子一样,虽说不影响行走,但是总有一天会停下倒掉这一颗石子。她本人似乎没有发现,有时候显示出来的是不符合她的冷淡。

“这话倒是很像你。”谢止行一样呛回去,好像咬着自己的后牙。褚淩分明看到了后一句,“这话不像你。”她干脆闭上眼睛,不愿去看眼前杂乱无章的心声。

画面再次转换,袭人拉住贾宝玉的衣袖,她坐在床榻上,灯光昏暗看不见她的表情:“你能不能,对我好那么一点。”对方把她的手一点点掰开,随后把她的头发拨到两旁,还是那样的温柔:“三心二意之人如何偕老。”

这时,房外在下雨,而袭人在流泪。

画面转换得愈发快,好像它一样发了怒,视线同袭人的快走一样不断延伸,她一把打开门,贾宝玉显然有些慌张,却见她只是来送茶,便心放下了几分,伸手去抓她的手腕:“你再怎么,莫要与自己置气。我如今是要娶林妹妹了,改日我就叫老祖宗给你赐了婚,到府外觅得良人自由自在了去。”

“我死在这儿。”袭人语气硬得出奇,“你不要我,我仍侍奉了老太君去,我早就没有什么自由自在可言了。”

“你不要同自己置气。”贾宝玉起身,背过身去要去拿什么东西,袭人抓起一旁的花瓶拼尽全力往他头上砸去,不断地机械重复这个动作,随后就像那天一样,轻柔地,慢慢地,擦拭着那个花瓶。她木木的,将花瓶放下。这时麝月却要推门进来,袭人忙应付了她出去,只说自己来了月事,身上滴滴答答全是葵水,要她去井边打桶水给她洗一洗。麝月小心翼翼地说:“姐姐,凉水洗,怕腹痛起来难忍得紧。”她笑得还是那样纯良朴实,只说不打紧,我更怕脏。

之后是不说也猜得到的,麝月正弯腰打水,袭人拿起井旁的石头照着她的后脑勺来了一下,随后趁着她昏迷把她的衣服扒了换上,一脚把她踹进了井里。

“麝月不是被砸死的。”吴淼很平静地说,“她是昏迷,在下面醒过来之后剧烈挣扎,一点一点呛水窒息绝望而死的。她的指甲缝隙里全是青苔。肺里也都是井水和一些阴生植物破碎的组织。”

“别说了。”袁青飞担心地看着褚淩,“心里知道难受,就别说出来了。”

画面变回四扇门的的初始状态,只是第一扇门已经消失。众人还有些没缓过来,沉默中,谢止行拉开了第二扇门。

【夏】

林黛玉躺在床榻上,紫娟给她扇着扇子:“姑娘,这几天热,胃口也乏,今儿厨子做了些甜品什么的,你也好多吃几口。”

“这天气是热。”她抬手去拭自己额角的汗,“人身上也软。”

“林姑娘,宝二爷过来看你了。”门外的丫头喊了一声,带着笑意。贾宝玉走进来,笑着,把手上的糕点放在桌上:“好妹妹,你看我带了什么来。”“这天气热的很,我们姑娘最近胃口欠佳来的。”紫娟仍然在扇着扇子,清风徐徐地吹拂着林黛玉,她起身坐起来,随后下了床,还有些蔫蔫的:“劳你费那么大心。”

“是大家都有的,还是单单给我的?”

贾宝玉明显有些措手不及,他不解地看着林黛玉:“府里发的,理应说是大家全都有。我叫他们直接把你的给我了,我给你顺手送来。”“我就知道,不是别人挑剩下的,也不会给我。”林黛玉扭过头去不去看那盒糕点,眼泪又一点点流下来,缓慢,艰涩。

“小时候不知道林黛玉为什么会流泪。”袁青飞的声音很低,明显他情绪有些低迷,“后来知道,寄人篱下的时候,眼泪是武器,是筹码,别人不懂得流泪的意义,也会让人厌倦。”

“太感性。”谢止行去看吴淼,“你队里这两个一直都这样?”吴淼听不出口气地回答:“那也顶多是我的事。”“哦,知道是你的事就行。”南栀同样听不出口气地回答。王阳城算是有些看出来了,谢止行南栀这两个人似乎有点漠不关心的态度,只要不是引火烧身,也无所谓谁的死活,更无所谓谁的情绪。他们两个,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

贾宝玉慌了神,拿手帕去拭她的泪:“好妹妹,你这是弄哪儿样。这府里谁不喜欢你?这儿不就是你的家。”“全都这样,我不如,我不如回林家去。”林黛玉眼睛泛着红,紫娟忙上前去安抚,好容易止住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望着贾宝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画面一转,褚淩因为杂乱无章的心声加上不断地转换画面有些恶心,调整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是在山坡上,林黛玉正在捡一地的落花。素色的衣服随风开出一些波痕。贾宝玉手里攥着西厢记,是真真欢喜地:“你是那多愁多病身,我是那倾国倾城貌。”她转过头来,婉婉一笑的时候比落红更加灿烂,头发随着风飘舞,在阳光底下泛着些许的光。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三心二意之人多是凉薄至极,如何偕老。”

贾宝玉的目光有些惊愕,随后是退缩似的低下头,转移话题似的去捞水里的花瓣,随后重复了一句,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三心二意之人如何偕老。”

画面再次转换,褚淩终于忍不住呕了出来,吴淼急得去看她的眼睛,已经开始充血,她很大声地喊:“你闭眼,闭眼,别去看!你每次都是这样要么开不了一开闭不上。你非要把自己彻底弄瞎!”

“你喊他过来吧。”林黛玉明显有些忧心忡忡地对着紫娟讲,“你就说我有事和他讲。”

“姑娘,不合规矩呢。”

“你就当为了我吧。”她懒懒地,似乎没什么力气,枕边放着袭人写给她的信。她起身,慢慢地走向长廊:“他上次带来的吃食我也不喜欢,甜腻得紧。”

她推开门走进去,人还没来,于是她坐着要等。袭人推门进来,见有人刚想推门出去,林黛玉反而叫住了她:“等会儿你送杯茶来,宝二爷要来。”她没有忽略袭人一闪而过的恨意,低下头犹豫了一下,随后说:“我出去透口气,这屋子里闷得慌。”

逃离似的离去,林黛玉靠在房门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后眼泪逐渐涌出,无声地痛哭起来,她的指甲嵌入自己的掌心,最后无声地喃喃着,随着一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闷响,她知道贾宝玉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她说,花气袭人,玉带林中。”谢止行似乎也有些情绪低落,声音低了几分。

“她知道袭人会杀了他,是吗?”王阳城有些磕磕巴巴,求证似的,看向了谢止行,对方却一言不发,默认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画面再次变回,众人看着第三扇门,王阳城苦笑了一下:“不是薛宝钗,就是贾惜春了吧。”

【秋】

小小的一个孩子,白白嫩嫩得很像一个豆包,她梳着繁杂的发式,一脸懵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随后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喊道:“父亲。”面前的男人显然就是贾敬,他脸颊有些瘦削,是常吃丹药造成的。

“丹药里头成分都是汞。”吴淼厌恶地撇过头去,“只会越吃越容易死。”

“这就是那个嫡出的孩子?”贾敬指了指小惜春,“你可日夜有背诵道理,熟读女儿经?你可是宁国府嫡出的千金小姐,自然是应该如此的。你懂是不懂?”

“惜春懂。”小惜春低下头,做出恭顺的样子,“惜春是嫡出的小姐,日日要抄诵经文,这样才能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这估计是她最后一次见父亲了。”袁青飞默默地说,“贾敬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吃丹药吃死了。她母亲难产死的,后来她就归舅舅舅母养了。说是嫡出,不说谁看得出来。”

贾敬转身离开了,小惜春嘟着嘴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地问身边的丫鬟:“为什么我只用抄经文,宝玉哥哥和贾环哥哥就能去上私塾?”“小姐虽说是嫡出,也是小姐。”一个胆大的丫鬟上前接了话,“小姐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是好事啊。”

“是,好事么……”小惜春低下头玩着自己的衣服,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笑起来。

画面再次模糊,这次是出现在经房里,昏暗的灯光,摇曳着把贾惜春半边的脸映得很立体,暖色的色调却感觉有些冷。她提笔一字一字地抄写那些经文,入画站在一旁,一个不小心打翻了她的砚台,连忙去擦,不断地说该死,我该死,四姑娘赎罪,四姑娘赎罪。贾惜春冷冷地说出去,以后别跟着我了。我只不要你。入画连忙出去跪着,只说要跟着四姑娘,别处不去。贾惜春不去看她,看着自己写的蝇头小字,不是满意地,也不是不满意地,伸笔去蘸墨,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那就是个下人,对,是个下人。”

贾惜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抿。一个丫鬟从外面进来,说林姑娘宝姑娘她们办诗社呢,四姑娘您也去凑凑热闹,也是好的。贾惜春噗嗤一声笑了,面部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她们读过书,文笔好。我只不过是认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瞎罢了。”

“她们也是小姐,为什么她们可以读书。”贾惜春有些莫名的悲戚,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靠在桌上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贾不贾,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

画面还在转换,贾惜春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她似乎很少出门,在门外的画面屈指可数。薛宝钗路过,于是说四姑娘,这样好的秋日,你应该出来走走。一片落叶正好随风偏向她,她抬手将那片叶子从风中摘下来,仔细地看了看,随后嘴角咧开露出了众人见过她成人的第一个笑容:“这叶子真好看,是奔我而来呢。”薛宝钗也捂着嘴笑了:“人人都说四姑娘是块木头,让我看看是木头不是。”

“秋天好。”贾惜春拖着下巴,她是四春里年纪最小的,如今还有些青涩,“风也好。”

“你当心莫要吹感冒了。”薛宝钗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和你林姐姐最近有事要说,是正事,莫要说我又没把你放心上。”

“正事吗?”她若有所思地回答,盯着手上的那片叶子,随后用它遮住了一只眼睛,“姐姐你们对我这样好,我知道的。”

画面再次转换,却仍然在经房,贾惜春搁下笔,冲着不知道谁保下的入画说:“我出去走走,去看鱼。”入画有些诚惶诚恐地嗯了,不敢多说半句。

长长的走廊就像人的心脏能够承受的范畴,她走路几乎无声,稳而安静,是能够看出嫡长女的身份的。她轻轻地推门进去,贾宝玉明显已经中了毒,口里吐着白沫,后脑勺血淋淋的,早就不是那个宝二爷,更像一个尚未死绝的恶鬼。看他的口型,他说,四妹妹,救我。贾惜春没有任何表情,环视了一圈,只是默默地把桌上的茶水倒掉,随后当着贾宝玉的面笑着关上了门。他的眼睛在流泪,在滴血的绝望。

贾惜春默默地从花园新挖的一个坑里刨出了一包毒药,她轻轻地收起来,面上看不出恨意,可能是同情,可能是羡慕,她帮了她们,也帮了自己。她看着池子里的鱼,伸手撒下一把鱼食,看着所有的鱼争着抢着,甚至恶狠狠地撕咬着对方。

“蠢货。”她一边撒鱼食,一边冷冰冰地说,“光咬死它有什么用,你应该咬死的是我。”

“光杀了他有什么用,你应该杀的是那群男的。”褚淩刚睁开的眼睛又再一次闭上,眼珠隔着一层眼皮仍然颤抖。

她原路返回经房,一样的从容冷漠。她掰开经房的暗层,轻轻把毒药放了进去,宛如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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