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为扩写内容,与主线无关,可以跳过,主要写的是周振澜待周振涛逃离周家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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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涛大吃一顿后,两人便各自上床休息了。周振涛本来就困,再加上今晚这么一折腾,他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一旁的周振澜则不然,他侧过脸看着对面呼呼大睡的周振涛,思绪被拖回了十七年前。
周振澜和周振涛是同父异母的两兄弟。那一年,周振澜已二十出头,而周振涛才不过三四岁。
如往常一般,周振涛在周振澜的监督下完成了今日的训练,两人便在家中玩起了捉迷藏。
“……88,89,90。藏好了吗?我来找喽!”
周振澜睁开眼,向四周望了望,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寻找。
周振涛两只小腿跑的飞快,别看他才三四岁,他已经习了近一年的武了。
“嘻嘻,我昨日便想好了应该往哪儿藏了,大哥今日一定找不到我。”
周振涛一边跑着,小嘴还说个不停。这是周振涛与周振澜玩游戏时最常说的一句。虽然但是,周振涛几乎每次都会被找到。
周振涛躲好了以后,静静地等着,时不时还四处望望,看看哥哥有没有走近,又或者专心听着附近的声响,听听有没有脚步声传来。
“这小家伙今日躲得挺好啊。”
周振澜低声喃喃道。
不知不觉几分钟过去了,周振澜已经找了两处庭院,却没有发现周振涛的踪影。
另一边,周振涛还在原地等着,这会儿还没察觉到什么异样,不禁暗自窃喜:
嘿嘿,都这么久了大哥还没有找来,今日我赢定了!
这时,旁边的偏院传出了声响——是两个人争吵的声音。
周振涛听着心中疑惑起来:
这处偏院不是一直荒着吗?
争吵声不断传出,周振涛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走上前去。
“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当时我们商定的价钱可不是这个!”
“那是因为我当日还不是你要将那小孩卖给我的原因,现在我知道了,你欠了赌债。所以,这个价格嘛,自然是要压一压了。”
周振涛走近后听到对话吓了一跳,疑惑奔涌而来:
——那不是父亲的声音吗?
——这声音怎么听着好耳熟啊,在哪听过呢?
——父亲竟欠了赌债?
——那个小孩是谁?是我吗?
这般想着周振涛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去找母亲!
于是也不管现在玩游戏的事了,迈开步子就向母亲房间跑去。
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周振澜还在四处寻找着周振涛。
周振涛跑来房间,没有敲门便冲了进去,一把扑在母亲王夫人的腿上,抬起头看着王夫人,眼神中满是害怕
”娘,涛儿刚才在偏院听见父亲和别人说话了,他们说,他们说要卖小孩。娘……父亲他不会要把涛儿卖掉吧?”
王夫人本在扫着地,周振涛这么一扑让她一惊,闻言将扫帚放到一边,把周振涛牵进自己怀里,眼神中却露出一丝慌乱。
周振涛说完后把头埋进王夫人怀里,害怕地哭了起来,说道:
“娘……涛儿不要离开娘。”
王夫人温柔的抚摸着周振涛的头,安慰道:
“怎么会呢?涛儿这么可爱,父亲怎么忍心将涛儿卖掉。你父亲定是在和朋友说笑呢。”
周振涛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心里少了些害怕,却还是有些担忧,皱着眉,抿了抿嘴,问道:
“真的吗?可父亲说话的语气不像在说笑啊。”
王夫人笑了笑,
“那估计是你父亲玩急眼了吧。你知道的,你父亲一向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周振涛这才安下心,冲着王夫人笑了笑,说道:
“那孩儿先去玩了,大哥还在找我呢!”
王夫人笑着应道。
周振涛转身准备走,母亲突然一转方才满脸慈爱的神情,凶神恶煞地抄起扫把往周振涛头上一打。周振涛眼一白,倒了下去。王夫人将他接住,她看着周振涛,满眼尽是不舍与悲愤。
这边周振澜已经将院子找了个遍,却仍旧没有看见周振澜,心中不禁起疑:
这小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想到这里他猛地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在家里能出什么事啊?
突然,周振澜听到了附近树叶窸窣的声音和轻小的脚步声,这令周振澜暗自发喜:
真有意思,找这么久没找到,这下自己送上门来了。
于是周振澜轻轻的走了过去。没想到走近后却看见的是王夫人,她手上还抱着一个人,周振澜又跟近了些,看清后不由得震惊:
是周振涛!还晕了?
周振澜深感不解,打算一探究竟,便躲在了一旁的灌木丛后面。
王夫人不一会儿就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以为没人便端正的离开了。周振澜待王夫人走远后悄悄的走进了院子。
这处院子是他和母亲曾经所住的庭院,只是自周振澜十岁时母亲去世后,父亲便让周振澜搬出来了。之后便几乎再也没有人进来过。
周振澜也不是很想靠近这边,因为这里总会勾起他儿时的回忆。但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径直走了进去。
荒废了十多年没有人打扫,这庭院里满是灰尘,遍布到处的蜘蛛网。
房间的大门紧闭着,周振澜走前去打算打开门谁知刚推开一点,门就咯吱直响。他也没有再碰那个门——
门发出的声音很响,他怕弄的动静太大会引来下人,而且他刚才没有听见这个声音,所以他猜测周振涛没有被藏进房间。
果不其然,周振澜在后院的大水缸里找到了周振涛。他打开虚掩的盖子,将周振涛抱出来。周振涛的手和脚被绑住,嘴里也被塞了一块布。
周振澜把周振涛摇醒。周振涛清醒过来就立马瞪大眼睛拼命挣扎着,嘴里“呜呜呜”的说着。
周振澜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周振涛安静下来,待周振涛点了点头后,周振澜将周振涛嘴里的布拔出来,把他放到地上,帮他解绑。
周振涛滔滔不绝,毫无头绪的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周振涛口齿不是很清晰,现在又说得很急,而且不得不压低声音。周振澜听周振涛说了一大堆,只模糊的捕捉到几句话:
——父亲要卖掉它;
——买主是前几天在大堂上见到的陌生人;
——母亲将他打晕了。
不过,这也足够了。
等周振涛说完,周振澜轻声问了句:
“所以你想逃跑?”
周振涛点头如捣蒜。
这让周振澜有些为难:
——跟谁跑,怎么跑;
——跑出去之后怎么办?
但显然这些问题周振涛都不怎么回答的了,只好试着问了句:
“你想跟谁跑?”
周振涛一把抱住周振澜的腿说道:
“我跟哥哥跑!父亲不要我,母亲也不要我,我只有哥哥了!我跟着哥哥跑……”
说着周振涛就哭了起来。
周振澜惊了一下:
这么大一个摊子就这样落到我头上了?
他本想回绝,但他多不带周振涛跑,还有谁能带他跑?
婢女?小厮?
显然不可能。
可周振澜又转念一想,自己到现在还怎么出过远门,唯独的那几次都是小时父母带着出去玩的。若就这么离了家,能活得下来吗?
周振涛见哥哥半天不回话,一为哥哥也会不要他,于是收起了哭声,胆怯的摇了摇哥哥的腿,带着哭腔哀求道:
“哥哥求你了,涛儿不想被卖掉。哥哥带着涛儿跑好不好?哥哥……”
周振澜回过神来,一低下头就看见周振涛楚楚可怜的样子,顿时心服了:落都落下来了,那就接着吧。
扪心自问,周振澜到底也不忍心看着眼前这个几乎陷入绝望的孩子被卖掉,尽管他的母亲是自己十分厌恶的人。
她无奈的一拍脑袋,叹了口气,蹲下身两手分别牵着周振涛的小胳膊,满脸认真而严肃的说道:
“我带你跑可以,但是说好了,出去以后,什么都得听我的,不许胡闹,不许乱跑,能做到吗?”
周振涛猛的连连点头。
说完,周振澜又面露难色,有些惭愧,
“我没有自己出过远门,出去之后你可能会跟着我吃苦,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周振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还不知道吃苦是什么意思。
周振澜牵着周振涛来到了后院一处杂草长得最旺盛的墙边,蹲下身扒开杂草。一个半大的洞显露出来。
周振澜轻声告诉周振涛:
“这里爬出去就是外面,外面还有一堆杂草丛,你蹲在里面,我待会儿会从这里出来。”
周振涛点头应道,俯下身爬了出去。
周振澜打量了一下,这个洞还算大自己应该爬的出去。周振澜小时候经常从这里偷偷爬出去玩。不过,这个洞也只有他和母亲知道。
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竟还派得上用场。
周振澜见周振涛爬出去后缩回头,捋了捋被弄乱的草丛,站起身往后倒退几步。确认恢复原状后,周振澜转身离开庭院。
可刚踏出庭院三两步,周振澜察觉到了不对劲——院外有人!
这让他有些惊慌,但是面不改色,他想用余光瞄到是谁,可他不敢回头,脚上的步子也不敢乱。
周振澜强装镇定,好不容易走远了些,内心的惊慌就显露于表,步子止不住的加快,甚至踉跄的跌跑了几步,心中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快点,一定要快点,在周振涛被发现之前,我要把他带走!
平日从这到房间不过两三分钟的步程,周振澜却觉得像是走不到头。
周振澜飞跑起来,总算是看到了自己的院子。他冲向自己房间,顾不上院外正在洒扫的仆人的问候和投来的异样的眼光,猛地冲进房间。
来不及喘气,周振澜手忙脚乱收拾自己的包袱,书桌上值钱的东西被他一把扫空,和衣服混着放在一起,擓上包袱准备开门。
那一刻,他听见门外传来的仆人的问候声:
“王夫人。”
!!!
此时,周振澜如临大敌,他碰到大门的手顿在那,本就砰砰直跳的心脏再次加速。
周振澜大脑在疯狂的思索对策,可此时大脑却乱作一团浆糊。
王夫人正缓缓逼近周振澜大房间。
不一会儿,周振澜已经可以清晰的听见王夫人的脚步声了。他触摸着大门的手止不住的出汗,身体也不自觉的微颤着。
“咚咚咚,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周振澜猛地抬起头,大惊失色的看着面前纸窗上映出来的黑影——那个与自己仅有一门之隔的王夫人。
“咚咚咚,咚咚咚。澜儿,你在里面吗?”
王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周振澜不知所措的顿在原地,触碰大门的手微微往回缩,攥成拳头,停在空中。
几秒过后,大门再次被敲响,王夫人等得不耐烦正准备推门而入时,周振澜沉着脸,打开了房门。
王夫人微微笑了笑,问道:
“澜儿,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啊?”
“我方才在更衣。”
周振澜面无表情的答道。
“啊,这样啊。”
王夫人依旧是笑着,周振澜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两人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王夫人见周振澜没有想让她进去的意思,便开口问道:
“能否让我进去?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说着正准备跨过门槛,却被周振澜拦住。
“夫人有什么事在这说便可,为何一定要进去?”
周振澜这种语气王夫人倒也习惯了。
自周振澜母亲去世,自己做了正妻以来,周振澜每次见到王夫人便或多或少会有些敌意,不过是今日偏激了些。
见周振澜拦着,王夫人只好将手上提着的包袱打开。
待周振澜定睛看见包袱里的东西,王夫人又凑到周振澜耳边对他说了些什么。
于是,周振澜侧过身让王夫人进去,他在门口张望了两眼,关上了房门。
周振澜转过身来,王夫人立刻将包袱摁给周振澜,匆忙道:
“这里面有你和涛儿一两件衣物和我的嫁妆,我已经打点好了车夫,你带涛儿逃出去后就往东走,走到那片竹林,车夫在那里等着……”
王夫人火急火燎的说着,偏院内,父亲还在与买主争论着价格。
而周振涛躲在在草丛里坐立不安。
王夫人噼里啪啦交代了一通,周振澜应和着点头。
王夫人说完后不等周振澜回过神,便跪在地上。
周振澜被吓了一跳,赶忙扶起王夫人,王夫人却不肯起来。
周振澜慌忙问道:
“王夫人这是做什么?”
只见王夫人双手平摊在一起,恳求道:
“澜儿,之前有诸多事情是我做得不好,现在我跟你道歉,我只求你,可以好好待涛儿,吃苦不怕,只要能好好活着……”
王夫人说着哽咽了。
周振澜为难的托扶着王夫人的双肘,说道:
“周振澜是您的儿子,也是我的弟弟,您方才说的,我自会做到。”
王夫人泪流满面,满眼感激的看着周振澜,一时不知再说什么。
周振澜将王夫人扶起,不解的问道:
“王夫人既舍不得周振涛,为何不自己将他带走,反而是将他打晕,放在我母亲院里?”
王夫人用指腹擦了擦眼泪,解释道:
“若是我带着他走,夫君定能想到我们回去哪,照如今这种局面,他半路追来也未可知,
我将他打晕是让他已为我也会和他父亲一样要将他卖掉,这样才好让他跟你逃跑,
至于放在你母亲院里,是赌你听到涛儿醒后挣扎的声音会去查看。”
“好了,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对了,我刚才与你说的,别告诉涛儿。我怕他听了会自责。”
周振澜点点头,临走前,转头问王夫人,
“王夫人,可要将戏做的再真些?”
王夫人蒙了一下,周振澜不等王夫人回过神,上前一个手刀将王夫人敲晕,扶住王夫人将她放躺在地。
“这样你来我房间许久未出去的事便合理了。”
周振澜翻窗而出,又翻墙到了母亲的院内,他爬出洞,带着周振涛向东边的竹林跑去。
两人坐上马车,车子沿小路驶去。
周振澜掀开车旁的帘子,探出头去,会望那座渐行渐远的房子,心中五味陈杂
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冲匆忙的离开。那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啊!
一路上两人没有过多的话语,两人的情绪都十分低沉,一个是迷茫,另一个也是迷茫,只不过一个想的是前方的路,另一个想的是后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