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

在吴世勋还没回来的时间里，吴悦翻箱倒柜地将吴世勋公寓里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了一遍，砸坏了一款限量版的手工表，倒掉了几瓶珍藏的Chateau Margaux。

看着红色的酒液尽数入了下水管道，她心情颇好地拍了张照片发给吴世勋，耀武扬威地张扬家里的惨状。

在她发出照片后没多久玄关处就传来了声响，彼时吴悦开了酒柜里的一瓶威士忌，正坐在吧台上百无聊赖地喝酒。

纤长的手指轻磕着木质桌面，赤脚勾着高脚凳，一只迷蒙的眼睛透过盛满清凉液体的玻璃杯看着玄关的地方，是光怪陆离的世界。哥哥的身形出现在了万花筒里，扭曲重叠，光与影。

好多哥哥。

吴世勋提了一大包食材回来，目光相对，眼中竟然带了点雀跃，提高袋子炫耀似地对着吴悦晃了晃，一个孩子气的动作。

吴世勋“今天哥哥下厨，做悦悦最喜欢吃的菜。”

微醺，吴悦恍惚地愣在原地，看着吴世勋挽起袖子进了厨房。她来了兴趣，走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哥哥熟练地处理着食材，白玉般的手指将切好的葱段放进盘子里。吴悦蹑手蹑脚地走到吴世勋的身后，雾眸脸霞，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哥哥进进出出，十分专注。

揭开砂锅，浓白的蹄花汤翻滚着油珠，醇香扑鼻而来。吴世勋盛了半勺，轻轻一吹，送到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嘴边，轻微的啜吸声，唇齿留香。

吴悦眯起双眼，像只魇足的小猫，下意识用脸侧蹭了蹭哥哥的颈窝。小时候过年的时候，家里会称上几斤猪肉和一根猪蹄，那几天妈妈会流露出不多的温柔，爸爸也会难得安分下来，哥哥在厨房帮妈妈打下手，她则跟在哥哥的后面，红着一张脸，翘首以待。哥哥会在妈妈不留意的瞬间，悄悄往她嘴里送一块炖得软烂的猪肉。

全家第一个享口福的永远都是她。

吴悦就这样别扭地在吴世勋公寓里生活着，不高兴了就无所不用其极地挑刺，高兴了会像只温顺的小猫在哥哥的怀里撒娇，嬉笑怒骂，在哥哥的王国里无拘无束地撒欢，一个小小的披德潘。

她喜欢在黄昏的街道上，赤脚踩着哥哥的影子，橘子汽水瓶上的水珠顺着裸露的手臂蜿蜒而下，咕噜咕噜。

她喜欢先哥哥一步醒过来，在天光中静静地描摹着哥哥的轮廓，任内心的情绪疯长。

哥哥，哥哥……

为什么她的心空虚地血淋淋的，像是一颗干瘪病态的种子，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她所有耐以生存的情感，掘食殆尽。

学校的生活一如既往，边伯贤偶尔会来找她。她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怯弱的，战战兢兢地躲避着所有人的目光，乖戾孤僻。因此遇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吴悦由衷地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路人甲（双手抱胸，眼里是明晃晃的敌意）：“你是边伯贤的妹妹？我听说边伯贤给你送了红玫瑰。

哦，原来是边伯贤的孽缘。上周边伯贤学院举行了一个RoseParty，边伯贤将他手里收到的红玫瑰随手丢进了吴悦的怀里。

吴悦头一抽一抽地疼，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好多人的目光，她只想逃避。

路人甲“我看你不止想做边伯贤的妹妹那么简单吧，抱着哥哥送的玫瑰花，把整个学院都快走遍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学院的系草名草有主了。”

吴悦（辩解）：“我没有……没有……我是他妹妹……”

路人甲“没有吗？！现在亲兄妹都有乱伦的，何况你和边伯贤根本就不是亲兄妹！”

全身的血液倒流，吴悦愣在原地，睁大一双微微上挑的眼，漆黑的瞳仁里满是不可置信。

疯了，她在说什么。该死的边伯贤，快来把这个疯女人拖走。

吴悦“你在说什么……他是我哥哥……”

路人甲“你敢说你不喜欢边伯贤，你不喜欢你哥哥！”

吴悦“你放屁！他是我哥哥！我哥哥！”

一瞬间的失控，等她回过神来，手里已经扯着那个女人的头发，周围人声嗡嗡，她的世界在扭曲，无数瘦长的鬼影在围着她窃窃私语。

#吴悦（崩溃）：“我没有……我没有……他是我哥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