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大笨蛇

硕大无比的瞳孔巨颤着，被惊恐填满。

紧接着那庞大的身躯也跟着微微一颤，似乎有什么极致的恐怖笼罩全身。

群星之蛇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

如果说深红遗录的出现对祂产生了极大的威胁，那现在祂的处境就更加不妙了。

就在刚刚，祂打算抓住时机，袭击那两个大麻烦，也就是亚里森和深红之王的时候。

祂看到了，非常清晰地看到了——

一只白皙的手，将掌中的纸张狠狠揉搓，随后塞入嘴中，迅速吞下。

毫不犹豫，一气呵成。

群星之蛇吓懵了。

深红遗录也懵了。

【不是，小屁孩！干什么呢你？！你疯了？】

不过很可惜，深红遗录的质问亚里森怕是看不见了。

只留下，惊慌失措的群星之蛇和满目淡然的亚里森。

在这一切维度和现实的总和，万物的起源，知识之树下，一人一蛇四目相对。

“这是什么狠人呐。”

“连至高神性都吞，怕不是真的疯了。”

“话说他为什么还没死？”

“难道深红遗录没了？”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作为全知的天神，知识的化身，群星之蛇非常思路清晰地，猜测，祂可能是精神错乱了。

这样才导致祂出现了幻觉。

一人一蛇对视良久。

群星之蛇不停地做出各种假设，疯狂给自己洗脑。

亚里森则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随后，他点了点头。

“还不错。”

寂静在扩散，在蔓延，在笼罩住这一片空间。

时间的指针不知被谁偷窃，一切仿佛成为了静止的油画。

终于明白过来了，这可爱的大笨蛇。

“不是吧，深红遗录真没了？”

不得不接受这个恐怖的事实，终究是太为难群星之蛇了。

当然，更确切的说法是，亚里森已经将深红遗录同化。

至于为什么是亚里森同化深红遗录，而不是这位至高神性同化亚里森……

呵呵，群星之蛇怎么可能猜的到呢？深红遗录又怎么可能猜的到呢？

就连亚里森，刚才也不过是想要，浅浅惩罚一下深红遗录，补偿一下受到欺骗，弱小无助，可怜可悲，的自己。

群星之蛇愣愣地环绕在知识之树下，直到祂发觉亚里森投过来的目光。

语言能力似乎消失了，祂只是紧紧盯着身形渺小的亚里森，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人类……”

“有事吗？”

亚里森的嘴角勾勒出浅浅的弧度。

他很是温和地向群星之蛇发问，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

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群星之蛇有些不敢说话了，鳞片上的斑斓色泽稍显黯淡，巨大的瞳眸中失去光彩。

是堕落，是怯懦，萎靡不振萦绕在群星之蛇的周身。

那被称作悲剧的终局倒映在脑海中，即使还未发生，却像已成必然。

会是轰轰烈烈的火焰吞噬一切，还是轰然倒塌，枝叶凋零。

“人类……”

“不要摧毁知识之树。”

这话说的很是没有底气，仿佛祂本不该阻止毁灭的诞生。

深沉的声音有些嘶哑，为了让亚里森能听的懂的语言此时是那么的，烫嘴。

“呵呵，你这是在求我？还是在提建议？”

在那年轻而俊逸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和真挚的疑问。

这似乎像是羞辱，但亚里森的神情过于真诚。

淡漠潜藏在心底，暂时不显。

群星之蛇分辨不出来，这个人类不只是个麻烦，而且似乎完全不在秩序之中。

祂看不见，也听不出，亚里森的真相。

“可以，我接受你的建议。”

“真的？！”

那道声音很轻，很冷，但它是真实的，群星之蛇真实地听见了。

空想出的悲局如镜面般破碎，在祂身后，仍是傲然挺立的知识之树。

繁茂交错的枝干，缠绕盘旋的根系，证明着它一如往昔地强盛。

“真的。”

亚里森的脸上恢复了无所谓的神情，倒是群星之蛇硕大的头颅高高举起，仿佛在表达心中的喜悦与劫后的庆幸。

“再见。”

“嗯，再见。”

拼命点头的群星之蛇加上祂那庞大的身躯显得有些滑稽。

这情景看得亚里森挑了挑眉，不过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它动作。

“再见，大笨蛇。”

随后，亚里森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巨大无比的毒蛇重新调整好姿态，盘踞在知识之树下，一切恢复如常。

就好像此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发生过了，亦或是没有发生，已经不重要了。

“再也不见，人类。”

——

阵阵浪吟带领着潮汐袭向银色的沙滩。

大海的气息依旧深邃。

轻风旋舞，月亮用银色光芒笼盖住半个世界，巡视着它的领土。

不深不浅的脚印向着基金会的站点而去。

可算是见到了熟悉的场景，亚里森迈着步子，在这片沙滩上，散步归来。

他确实只是散了个步而已，也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一道身影正站在电梯井入口旁守望着，似在等待某个不好好休息的家伙。

瘪下去的袖口随风而动，就如他青灰色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