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萧辞珩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怔忡片刻,透过眼前的少女,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美艳而癫狂,一心追求荣华权势。
为了所谓的皇后之位,不惜设计亲子,以至于骨肉隔阂十余年。
“母后,不是谁都对那个位置趋之若鹜的,太子之位当立嫡长,您如今虽为继后,我勉强算占了个嫡出之名,可大皇兄为孝懿皇后所出,文治武功皆是上佳,父皇若真决心立储,也该立大皇兄才是。”
年少的他多天真啊,以为这样明确拒绝,就能摆脱亲族的掌控,从此山水人间,逍遥自在。
可结局呢,等来的是大皇兄率西北大营叛乱,逼宫未央殿的消息。
最终大皇兄于宫道处遭劫杀,乱箭穿心而亡,而父皇身中奇毒,寿命无多,母后似疯非疯,日日守在父皇榻前,喃喃自语。
没有人知道建宁二十一年的寒冬究竟有多难熬,十一位皇子,活下来的,只有他和萧辞弋。
对了,萧辞弋能活,还是因为那时的他还不算是皇子,他叫叶弋,只是大皇兄麾下的一介侍卫。
多讽刺啊!
萧辞珩不愿再回忆过往,他格外认真的,告诫眼前的少女,为了仅存的一点良心。
“顾青蘅,你若不想落得同你父母一般下场,本王奉劝你一句,永远不要入宫。”
更别提当那什么恶心人的皇后。
那个位置已经逼疯了太多人了,不差她一个。
“今夜,本王权当从未见过你,你走吧。”
这个所谓的交易,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等等!”顾青蘅一脸不可置信,她竟然能从萧辞珩口中提及有关她父母死亡的真相,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倘若错过今夜,她想再从晋王这里捞出点东西,只怕更无可能了。
她顾不上思索更多,双手拽住男人衣袖,“殿下知道我爹娘意外身死的缘由对不对,求求您,告诉我!”
少女眸中水光破碎,满目哀求,哪还有半点先前胸有成竹的傲岸骄矜。
诚然,泪光盈盈的她,凄美绝尘,但萧辞珩最厌恶的,就是这张清滟动人的面容,总会令他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你僭越了。”男人生生扯落了少女攥紧他袖角的手臂,拉扯之间,裂帛之声清脆,昭示着两人之间泾渭分明的对立关系。
他漠然转身,背影一如此刻惨淡的月光,疏寒彻骨,高不可攀。
“不,殿下请留步!”
顾青蘅心有不甘,目光执拗地追逐着他的背影。
这是她重生至今最彻底的一次失态,连她自己也无法预料,可那人,不论怎么呼唤,都没有再回头。
顾青蘅静静注视着他的背影一点点隐没在竹林中,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旋即缓缓抬手拭去自己眼角真假掺杂的泪痕。
没关系的,萧辞珩。
她和他,总归是来日方长。
“我会让你主动开口的,当你唤我皇嫂的那一刻。”
*
“奇怪,怎么顾大小姐去换了件衣裳,至今还未归来?眼瞧着宴席将散,我等可都要按时归家的。”
“我记得,江姐姐你说的暖阁就在园子后头吧,正好园中风大,我们索性也去暖阁里瞧瞧!”
贵女中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嘴,其余人纷纷附和,江疏月恰到好处地显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抚了抚额心。
“瞧瞧,你们今儿一个个的,心思都不知飞哪儿去了,罢了,罢了,今儿我们便在暖阁里头作诗吧,到时候你们思索不出佳句,可别说是我的暖阁里头风景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