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晋王殿下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那为何在金陵——”
“不对哦,明明是你,先一步认出了本王才对。”萧辞珩再度逼近一步,夜色是天然的掩盖,容易滋生恶念,更能激发杀意。
“所以,大小姐若还不愿与珩坦诚相待的话……”男人的语调陡然转寒,眸底深染着晦暗,“本王现在便杀了你。”
那些早在初见便潜埋的杀机,今夜终能重见天日。
顾青蘅定定注视着他,试图从他的神色中察觉一丝一毫说慌或是恐吓的痕迹,但可惜,他所言,全是真的。
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
顾青蘅迅速在脑海里搜寻着自救破局之法,但不论哪一条,生路皆是渺茫,除非——
是了,利益一至,便可为盟。
只要他与她拥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敌人亦可为友。
“我今日受邀来此赴宴,无意来自竹林,殿下出口便是要我性命之语,难道这就是荣国公府的待客之道么?”
萧辞珩见她神色并无仓皇之意,眉心拧了拧,难道她竟以为,顾氏一族会是她永久的保护伞么?
“大小姐,本王该笑你天真还是愚蠢,即便你今夜横死荣国公府,顾临川已逝,宁国公早已不问世事,还有谁会为了区区一介孤女,对上整个江氏一族?”
此句一出,彻底撕开了宁国公府一脉腐烂疮痍的伤疤。
原来,眼前这个男人,早已看清了,前世她直至身死,才恍然醒悟的种种迷障。
可那又如何?现在的站在他面言的顾青蘅,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又怎会再因身世自伤。
她倏而一笑,眸中如映炬火,“殿下,我的确一无所有,可正因如此,我会成为那颗,掀动整个盛京波澜叠起的小石子。”
她,即是变数本身。
望向少女那双流光溢彩的,盛满野心的眼眸,若不是先前接触过,他会以为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癫狂悖乱的疯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萧辞珩不喜欢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但同样,他眼底的兴奋被这种毫无预兆的错乱感挑动着、撩拨着。
以至于他第一次滋生出,想要彻底看清一个人的欲望。
“当然,我很清醒。”顾青蘅生怕他不会上勾,那样她脑海里再多的计划,施展不开也只会是徒劳。
“我想,太抵是天意,令我与殿下今夜才此相逢,让我得以与殿下做一个交易。”
“交易?”萧辞珩顿了顿,理智回笼,“本王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欲求,需要尔来满足。”
“难不成,你愿陪本王,游寄山水之间,诗赋文章以和?”
顾青蘅唇畔笑弧一僵,不是,晋王殿下这个时候了,就不需要维系您寄情山水,不理朝政的闲散王爷形象了吧?
她要不是已经经历过一次,还真就信了他的邪!
万幸,她拥有着他,最不可抗拒的,一个秘密,或者说一个真相。
攻守易转,顾青蘅主动迈步上前,靠近他胸口处,脚尖轻踮,“若我说,我与殿下交易的筹码是——”
“沈迟昭之死呢?”
萧辞珩眸光骤暗,他一个反钳,紧锁住少女纤细脆弱的颈间,两人距离不过咫尺,鼻尖的吐息交缠厮杀在一处,“你若是敢动阿昭,本王定会让你悔恨终身。”
果然,晋王的软助,是沈迟昭。
顾青蘅感受着濒临窒息的痛苦,唇角却极尽肆意地,扯开一抹弧度,“咳……要杀沈……沈迟昭的,从来……不是我,你难道——咳咳!”
他的掌心微微松动。
顾青蘅得以喘息,趁热打铁道:“殿下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放弃过,刺杀沈世子么?”
萧辞珩彻底松开,将少女甩至一边,幸好她身后便是一簇挺立的翠竹,才不至于狼狈摔倒。
温润君子的假面彻底撕开,他亦没必要在她面前伪装,男人语气淡漠,“说吧,你希望本王用什么来交换这一个答案?”
“很简单,我的条件便是——”顾青蘅似乎全然不知自己吐露的是何等惊人之语,她傲然昂首:
“我要当皇后!”
我要,弑杀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