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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怆不再说，告别林袂务后走到唐终槐面前，“回去罢，商量剧情。”

剧情叫裴怆很讶异，因为唐终槐竟然开始苦心研究爱情小说，裴怆也不擅长，只能给点简单的建议，他原本泰然处之，却在短篇的结尾看到这么一句话：因为生命悲怆又荒唐，所以生命才需要爱。

“你为什么爱我？”裴怆第二次问他。

唐终槐说了一大堆理由，可以看出他认真想了很久，裴怆却没有感动，他只是说：“不是因为我的残疾么？”

即便之后不是因为这个，可一开始的的确确是这个理由，唐终槐一时无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解释终究是徒劳的，语言单薄无力，唐终槐却还是不断重复，“我爱你，我爱你……”

裴怆很少发火生气，此刻他却隐忍不了，他厉声叫唐终槐闭嘴，“谁允许你跟踪我？”

唐终槐面色无波澜，他一件件地脱掉身上的衣服，他说，裴怆，我没有想掌控你，我只能被你掌控。

裴怆慢慢平复了呼吸，“把衣服穿好。”

唐终槐摇头，“我爱你。”

“我让你闭嘴，就是我害怕你说你爱我。”

“可我爱你。”唐终槐说。

“但我不能和你爱。”

“两个男性朋友之间为什么不能爱？还是说你一个清白人不能和杀人犯爱？”唐终槐刻意在激裴怆。

如果是以往裴怆绝不会被轻易刺激到，然而他现在情绪难以稳定，他恐惧的、深爱的、犹豫的、痛苦的那些事一股脑涌了上来，他无法承受，他很混沌昏沉，脑子不受控制，他看着面前身体上的伤痕，看着他深爱之人的残肢断臂，他心里犹如刀绞，他开始想，是不是只要死了我就不会再看见，他讷讷地说着。

——慈悲，我要背弃这世间。

裴怆思考过唐终槐的问题，即便不合理即便违背道德，他也要做了，因为他知道即便是天塌地陷，也不能阻止他爱唐终槐，明天不是人能阻止的，不是神能违抗的，他们共同来惩罚裴怆，裴怆也只会跟唐终槐说：“我要背弃这世间。”

外面忽然电闪雷鸣，好像在警示裴怆这个不知死活的凡人，他看了一眼窗子，又将目光尽数移到唐终槐身上，裴怆已经三十出头，却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无畏，而唐终槐，这个被他称作明天的人，能让他背离一切。

“是我对不起你，是他们对不起你，你的伤痕和你的残疾，都是我们的错误，慈悲，我不相信你有错，即便世间告诉我，你就是个很自私的坏小孩。”

裴怆接受了唐终槐的我爱你，同时他逼着自己忘记了唐终槐接近自己的理由，忘记了明天的缺陷和污点，也许，它们都没有慈悲重要。

他们爱了，可唐终槐很难过，他第一次在裴怆脸上看见如此真切的痛苦，外面下着第二场倾盆的雷阵雨，唐终槐听不见裴怆的声音，却恍惚听到有人说，其实死亡很美妙很轻松。

唐终槐在裴怆怀里吓得面色惨白，他早就知道裴怆想寻死，可他怎么能接受呢，他哭得眼睛疼，“裴怆，你想做朋友我们就做朋友，但是……但是，你要永远陪着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