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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怆沉默了一会儿说：“山太高，我看着你翻过去就好。”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能力，他的腿在以后只会拖累唐终槐，现在的他也没有到达远方的资格，他还需要时间。

“你的意思是分手么？裴怆，这是第二次。”

“慈悲，你从不承认我们是爱情，何来分手一说。你曾经说远方会有你的矮坟，我会找到它，但不是现在。”裴怆坦白地讲。

再之后唐终槐闹了三天绝食，裴怆没心软，在第四天的时候唐终槐找上门，看裴怆一眼倒是把裴怆看得不舒服，唐终槐没有吃饭，心情暴躁，直接问：“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想治腿，希望你能借我一些钱，所以你……”

“好。”唐终槐说，脸上轻松了不少。

“我跟他去，我每月寄钱给你，你要写信告诉我治疗过程，好不好？”唐终槐笑得有些可爱。

裴怆愣了愣神，最后点了点头。

分离的那天有雨，只是小雨。

裴怆和张小李站在车站的这一边，唐终槐站在对立的另一边，唐终槐向他们挥了挥手，没有遗憾和不舍地微笑，他知道这是短暂的。

在唐终槐倒着走到第三步时，裴怆下意识跟了两步，他远远地看着唐终槐的眼睛，唐终槐的眼睛弯起来，隔得太远，裴怆不知道唐终槐眼里有什么情绪，他滞愣木然地站在原地，耳边响起检票上车的声音，他想，该放下了，没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

于是他释怀地再度望向唐终槐，唐终槐没有笑了，好像也没有流泪，像是平静地叙述事实那样，动着唇，无声地讲话。这一句话直到火车开走了，裴怆都没有听懂。

张小李虽然不着急，但也不想叫裴怆继续待在这里伤心，他上前拉住裴怆，说着走罢。

裴怆转头看他，眼里竟然有迷惘。

“小李，慈悲他刚刚说了什么？”

张小李迷迷糊糊看见唐终槐张口，距离远，他看不清口型，没多想也没太在意，况且每个人说话都有些区别，他读不明白唐终槐的话。

“说了什么？”张小李反问。

裴怆想了许多遍，回去的路上也在想。唐终槐说了三秒钟，而第四秒时，裴怆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可他不能理解，裴怆感到悲哀，如果说在这句话前一切都还留有余地的话，那么现在裴怆已经毫无退路。

他最害怕的事情变成了现实，他记得那天他与唐终槐说他想要做三号电塔，他说他想最早迎接明天，他没有告诉唐终槐，他怕唐终槐成为他过不去的过去。

从车站回来的这天深夜，裴怆午夜梦回，醒来时担心自己吵醒唐终槐，他向身侧看去，原来只有月亮的影子，他轻轻地抚摸那个位置，心里萦绕着一句话。

——我爱你。

火车的车身很长，有一节车厢里坐着唐终槐，他是这句话的主人，他唇语秘密的唯一解读是我爱你，绿皮火车开向远方，带走唐终槐的僵硬肉体和重组以往，留下的是他的魂魄语言和裴怆无法看见的远方矮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