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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称呼？叫你林先生是否太客气？”裴怆岔开了话题。

“叫我老林就成。”林袂务没有纠缠，“你为什么跟我说那么多？你大可以不说的。”

裴怆开口：“你需要酒友，我需要发泄。”

“哇，你真是一点都不委婉。”

“你知道，我不带任何贬低的意思，所以不需要委婉来说，委婉反倒显得我有鬼。”

“好孩子，迷途知返，他一定不爱你。”林袂务突然开始劝诫起裴怆来，“你也一定觉得你们不合适，不是吗？在你的想法里，你是底层工人，他却是高高在上的著名小说家。”

“我不需要他的感情，他的性格很偏激，如果他投入过多的感情，只会毁了我和他。”裴怆看不出神色，顿了一顿，他继续说：“其实我想要的只是他说他爱我，而不是他的爱。”

“你不是不想要，是知道不可能，从而断了自己的念想罢。”林袂务一针见血。

裴怆笑了笑不答话。

工作的第三周，裴怆因为体力不支加上腿部残疾从货车上跌落，唐终槐赶到时，脸色几乎是惨白的，裴怆没见过那样不大方不自然的唐终槐，他很惊讶，他看着唐终槐走近，每走一步眼泪就流下一颗，很快他的脸就湿了，留下干涸又残忍的泪痕。

唐终槐见有外人在场，不好发作，只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医生来查房时问了个没完没了。林袂务走了以后，唐终槐的第一句话便是问裴怆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林袂务照顾裴怆的模样很是热切，裴怆没什么心虚，答道朋友。

“朋友么？我以为你已经找到了下家。”

“你可以质疑我的感情，但请不要侮辱我的人格，我做不出同一个有着妻子孩子的男人有超出朋友的关系。”裴怆义正言辞。

唐终槐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谁知道你是不是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裴怆动动唇想说我只是单纯地爱你，最后却是开口：“我不是同性恋，也不觉得这世界上可以喜欢的只有人类，我可以喜欢一切我摸不着却深深迷恋的东西。”

“果然，你喜欢的永远只是明天，而不会是我，对么？”唐终槐旧事重提，对此他一直抱有怀疑，他太没有安全感，认定着有很多东西都比他在裴怆心中重要。

裴怆无法再隐瞒，他的声音像一道雷雨，他们见到时的雷雨，骇人而暧昧，他说，慈悲，我真的爱你，因为你，我才知道这些地方有明天的存在。

唐终槐听不下去，最近连连受到挫折，裴怆又提出分手，现在更是住院受伤，他的心里有个位置一直在疼，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用，才会导致这些悲剧，他故作冷静说：“裴怆，辞职罢，我会有办法挣到钱。”

裴怆最忍受不了什么？不是唐终槐不爱他，而是高傲的唐终槐被人踩在脚底，他心知肚明唐终槐绝不是烂泥，他有天赋，肯努力，不应该被埋没，不应该熬到垂暮之年才有出头日，他希望他站在高处，哪怕他需要仰视他，他没有不平衡，他也不是自谦，他就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一天，那么精彩的一生。

他爱他，所以可以牺牲所有，哪怕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