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真正契合的两人的。裴怆曾经觉得因为残疾在某些地方他的观点可以和林袂务重合,甚至是互相理解,不过裴怆也没有失望,他眼前面对的是一个父亲,而不是林袂务,所以他不会把是时间将你的儿子推向死亡这样的话说出口。
“你一个年轻人怎么吃得了这样的苦?你真的怕你成为一个残废吗?”林袂务摊开事实,毫不含蓄遮掩地讲。
这个问题问住了裴怆,林袂务观察着裴怆,发现他的神情略有柔软,然后倏地决绝,开口时谈不上坚定,有些随意,但能让人听出来这是他深思熟虑以后的答案,“我想送一个人去远方,他说远方会有他的矮坟,我希望他能去,只有坟墓才能永远留住一个人,假如有一天我也在远方,我便把他无名的坟迁到我的坟上,在我的老家湖桉,迁移的无名坟所居的第二块地叫作魂地,我是他的魂地,我能永远地留住他。”
纵然林袂务多活了十几年,还是觉得裴怆所说骇人听闻,让人有点毛骨悚然,林袂务消化着惊恐的情绪,毕竟裴怆的一副恭良温俭让的好青年形象很难让人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怕我大肆宣扬你是个精神病吗?”
“我不是精神病,你可以宣扬,裴怆是个自卑却爱得很奇怪的残疾人,我不能告诉你我爱人的名字,但我可以告诉你,他是我的明天,他和我不同,我只能找这样底层的工作,而他会成为最受人喜爱的小说家。”
说到这,裴怆终于笑了,“你没有他聪明,他第一次试探我时我差点没有看出来。”
林袂务发愣,裴怆总是很冷淡,可他现在脸上露出的表情却好像真的特别快乐。裴怆的确很快乐,有段时间他一直身在迷雾里,伸手不见五指,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他没办法完全唐终槐并不是什么难题,而唐终槐无法完全理解他也不是一定要解决,在他和唐终槐达成共鸣的那些瞬间里,他很欣喜,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比唐终槐更了解他的人,完美这个词太过不容易,裴怆不应该吹毛求疵。
“你做这个比较只是你偏心的结果。”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了解我么?”裴怆不喜欢不明确且含糊的交往。
“我需要一个酒友,你很合适。”
“我不喝酒,也不喜欢酒味。”裴怆说。
林袂务一副看穿了裴怆的神秘表情,“今天早上你来的时候身上可是有酒味。”
提到这件事裴怆的唇角拉得很平,有些不耐烦却无可奈何的样子,林袂务笑起来,“你该不是从今天早上开始才讨厌酒味的罢?”
被猜对以后裴怆欲盖弥彰地摇了摇头,他不是很想说唐终槐一夜未归在外买醉这样的事,他不怀疑唐终槐的人品,也知道唐终槐偶尔是会喝酒的,酒量还不错,所以他才更不明白唐终槐为什么喝得不省人事,难道是因为出版的事情吗?
裴怆没有过问,因为他觉得不合适,他只是简单地煮了些醒酒汤喂给唐终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