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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掀了草垛，唐终槐琢磨着要不要复原，被裴怆冷不丁一问，有些吓到，呆了一下，才说：“析阑。”

裴怆开怀地笑了，“你真是不经吓。”

“我建议你不要吓我，我下手不知轻重。”

唐终槐接着问道：“你的目的地是？”

“我与你是一路人。”

有巴士直通析阑，钱是唐终槐出的，裴怆身无分文，在下午一点钟，他们上了车。唐终槐常在湖桉和析阑间往返，他没见过这位司机，是个新手，他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起码半分钟。裴怆察觉到了，他看了两眼司机。

“怎么了？”

唐终槐打开了窗子，他同裴怆讲起一个十年前的故事。唐终槐始终语气平和，即便这个故事的内容骇人听闻，鲜为人知。

“十年前，我在湖桉住过，那年我八岁，我父母在五个月后带我回析阑，还没上巴士，就看见了不寻常的事。

很多父母领着他们的孩子上了巴士，他们没有投钱，反而被给了一些钱，不多时，父母全部下车，一车的孩子都在哭，哭声一直到开出路的尽头依旧在我耳边回响。我原以为或许是某个寄宿学校的校车，孩子们都很害怕离开父母的生活，可是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们。”

裴怆冷静地下了结论，“这是一次交易。”

“好了，说点开心的。”

唐终槐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聊起别的，一会儿说起析阑的电影院，一会儿说起外国的情诗，一会儿又说他孩童时不理解生命，他说到这句就滞下了：“裴怆，有生命的地方就会有另一种生命。”

裴怆垂眸看向唐终槐手臂上干涸的血液，问出了他长久以来的心中所想。

“如果我不把你当生命呢？”

唐终槐吹着风，“我就是一种生命。”

“只看……”他在迟疑。

车子在行进中，上一秒看见的是绿草，下一秒看见的就是小河，还有大片的田地。这一秒钟里，唐终槐没有看风景，他看着裴怆，嘴里吐出一个句子：“你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生命。”

裴怆吻上来的时候，唐终槐并不惊愕，这次，他没有被吓到，他早有预料。

裴怆很克制，毕竟在公共场所，他不想被人当作流氓变态处理。不过他得先向唐终槐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唐终槐托下巴思考，“你有三颗虎牙。”

“你在生气吗？”裴怆十分心焦。

“没有，但是，我能冒昧问问你的年龄吗？”

裴怆诚实回答：“十七。”

“还不算小，没关系的。”

话题到此结束，在下午七点半，巴士抵达析阑，跟唐终槐说话会让裴怆忘却所有，到析阑了他才有时间担心接下来的生活，做出一些凸显年龄的迷茫来。

湖桉晚上九点以后路上就再看不见行人，途中无灯，不少老人就死在雨后的泥地中，而析阑似乎本身就是一盏巨大的明灯，繁华得简直刺眼。

唐终槐来过析阑，裴怆却是第一次，他很快丢掉烦恼，投身入欣赏的热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