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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不得裴怆再多思，雨下得凶，他走近唐终槐，他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那人颔首，“唐终槐。”

这不是个聊天的好时机，唐终槐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你可有地方遮雨？”

“暂时还没有。”

唐终槐笑了笑，“我倒是有找到，得劳烦你帮忙。”

裴怆以为是什么去处，不曾想是一个大的草垛，草扎得很实。唐终槐看裴怆讶然，便开口道：“我简单观察了一下，草扎的方式多是斜插，不破坏结构的情况下是可以将中心掏空且维持形状的，不过雨再大些，它估计……”唐终槐没有说下去。

“你好像很熟悉？”裴怆笑问他。

唐终槐没有回答，两人忙活起来。

缩在草垛中睡觉，裴怆真真没想过，唐终槐却是习惯地将底部周边的草抚顺，他微微抬头：“忘记问你，你的名字是？”

“我姓裴，单字一个怆。”

“裴怆。”唐终槐重复，“有何寓意？”

裴怆摇头，“大抵是没有的，不过我不喜欢这个怆字，和裴写在一起，令人不愉。”

“悲怆。”唐终槐说。

“我常读有意境的诗歌散文，你的名字很有意境。”裴怆看向他，岔开了话题。

“失礼了。为我取名的是家中长辈，槐是因为家中院子里有棵槐树，我是它枯死那一年出生的，便为终槐，寓意不太吉利，父亲本要为我改，爷爷阻止了他，说是慈悲为怀，慈悲为槐，才留了下来。”唐终槐不是怕生的性子，这一点和他的外貌有些相违背。裴怆不自觉将唐终槐放在了高人一等的位置上。

“你该有个小名。”裴怆合上眼，有些累了，迷蒙之中他对唐终槐说道。

“什么？”唐终槐接了些雨，问他。

“慈悲。”

裴怆睡了过去，唐终槐手中的水流尽。

他看着草顶缝隙，思索着“慈悲”二字。

至少慈悲不会像雨，像他手中的水，会有摸去再不见的那一天。唐终槐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慈悲更不会像一个人。

慈在前，悲在后。无人要做这慈悲。

秋虽先，却步了冬日的后尘，寒凉不驱。时值此季，蚊虫叮咬少去许多，但草垛是何种地方，草是死了，割成一段一断，呼吸是没有停的，仍在召唤着生物前赴后继，物种间有某种说不清的吸引魅惑，人是招虫子的，招风吹花叶，招生命舞动。有人相信，这个偌大的空间中没有谁会真正死去，唐终槐是其中一人。

唐终槐醒来时欲要抬手捏眉心，却被什么阻拦的动作，不明显，很轻。他朝身上一望，是一件破旧的单外套，他侧目看去，裴怆双目禁闭，睡得不太安稳。唐终槐撇下外套，掐了掐被咬红的小臂，不多时便叫他抓出血液来，痒倒是有所缓解，他的左手还未停，制止他的显然不是他的右手，唐终槐轻笑，要推离裴怆，不想裴怆先行撤掉手，他听见裴怆的声音。

“你这样害它，它只会更加折磨你，伤口愈合结痂还是会叫人痒得难过。”

“以后的事自然有人来烦心。”唐终槐只道。

裴怆皱眉，却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