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那么，我想你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吧？”迪伦斯夫人把目光移向我。
而我的心里正在暗暗为这个问题表示鄙夷——这简直就像在问一个活了二十年的且没有失过忆的人叫什么名字……哦，他们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呢……
“是的，迪伦斯夫人。”我回答道。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亲爱的？”她向我靠近，用轻柔到不正常的语气说。
——虚伪。
“赫卡忒·莉莉·斯内普_普林斯。”
“好的，好的……那么你的姓是……？”
——虚伪，且蠢。
“斯内普，夫人。”
“好的……我认为你会愿意留在这儿，对吗赫卡？或许我可以这么叫你？”
——社交技巧生硬——白活了这么几十年。
“是的，我很感谢您和格朗格小姐愿意收留我。”语气生疏地。
“不，不，别这样亲爱的——我们很欢迎你。”来自格朗格，随后被迪伦斯打断。
“现在我要去办一下手续——登记，你明白的。我的格朗格小姐，照顾好赫卡，好吗？还有——你为什么不把牛奶喝掉呢？”迪伦斯再次打开门，走了出去。
“嗯……赫卡忒，那么你就好好休息——随时摇铃，如果你有事的话。”格朗格指了指床头的麻绳，上面有一个笨重的，发锈的铃铛。
“好的。”
她走出去。
我举起那个杯子，闻了闻，有一点以前从没闻过的味道，似乎是香的但——
——验证一下吧。
我放下杯子，掀开被子，下床，摇摇晃晃，膝盖磕在床头抽屉的把手上——没什么大事。
看向窗外，有一个颓废的大花园，看上去许久没有人打理了，并且应该会有麻雀或者老鼠之类的。
那么就去试试。
穿上我一直抱在怀里没能被那两个女人扯出来的黑斗篷——很大，对我来说像拖地长裙，就像那个男人——曾被我称作父亲的那个——带我窝藏在一个人家的婚礼上的桌子下拿东西吃的时候，我从桌布下看到的那样。
实际上那并不能算作是偷，他给那些像迪伦斯和格朗格一样的人留了几个银币的。
他叫他们——“麻瓜”。
好吧，总之，我拖着裙子——袍子——好吧其实是斗篷——端着那个杯子下了楼。
格朗格看到了我，还有其他几个小“麻瓜”，他们都看上去很惊讶，但我只是径直地走到我的窗户下面——那里果然有花园，麻雀，和老鼠。
我看看四周——好像没人。
把杯子里的牛奶——他们说那是牛奶——倒在地上，几只老鼠先来品尝。
看来没毒，它们甚至砸吧了几下嘴。
但剩下的牛奶我也没喝，全都便宜了那些麻雀。
然后，在我转身准备等着那些麻雀把牛奶喝完的那段时间里，一个人，一个小麻瓜，比我高，但好像并不比我大的女孩儿，走过来了。
“你为什么要把牛奶倒掉？那很好喝，而且可以帮助你长高——罗丝说的。”
她看着我，想把我的兜帽揭开。
“因为我太善良了，这些小动物太可怜了。”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但是她信了。
她信了。
“我叫蒂阿拉，蒂阿拉·塞丝妮娅·奥门德，你呢？我听说你叫……赫卡？”
“赫卡忒·莉莉·斯内普_普林斯。”
“天哪，真够长的，我可以叫你赫卡吗？”
“随你吧。”
“嗯……那我们，握个手？我看迪伦斯夫人见到那些要领养孩子的人时都是这么做的。”
她伸出右手，我犹豫了一秒——大概吧——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她好像没有料到我会回应她一样，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嘴，然后抽回手：“很高兴认识你。”
于是我回答“我也是。”——这句话的可信度基本为零——同时暗暗觉得这段谈话即将结束。
果不其然，她的下一句话是：“那就，呃，一会儿见？”
真是一个蹩脚的结束语。
我轻轻点头，看着她走远去了。
等到我看不到她的衣角，听不到她的脚步时，才转过身。
牛奶已经被麻雀们享用完毕——鉴于这家孤儿院并不比那个男人多几个铜板，我蹲下身，伸出了我的……左手，把杯子捡起来。
沿着之前的路线，我又回到屋内，然后碰上了正要出门找我的格朗格。
“赫卡！你能跟我来一下吗？”她说，紧接着看到了我身上的斗篷，随即改口：“哦，不是，我想你应该先把你带过来的，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再到这里来——我们需要把那些属于你的东西进行登记。”
“好的，小姐。”
我把杯子递给她，然后上楼。
如果格朗格口中的登记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看看这些孤儿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的话，那么她们大概要失望了。
现在已经属于我的袖珍行李箱，有几个很不错的功能。
比如——变成一个手提包或者书包什么的。
比如——变成“麻瓜”模式。
比如——设置密码。
而这些，并不用借助那根木棍——原属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魔杖。
也用不着我名字中间那个人——我的，素未谋面的，所谓的，母亲——的魔杖。
于是我带着已经变成“麻瓜”们最普通的带密码的手提包走下楼梯。
格朗格把我带到了一间黑漆漆的房间——哦，没开灯——即使开了灯也如同孤儿院整体一样灰扑扑的——里面坐着不到一个小时前刚见过的迪伦斯夫人。
“赫卡，你可以把你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到桌……呃，椅子上吗？”迪伦斯说。
“好的。”我陡然发现我一直在重复“好的”这个单词。
于是我把手提包上的密码滚轮调到0130*，然后按下包上银色的“W·M”**徽标中的“M”,打开包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拿。
一支被折断的口红，一条亚麻色的围巾，一根出墨不太流畅的钢笔——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我看到迪伦斯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看来我猜对了——格朗格又在迪伦斯登记完以后帮我把东西放回包里。
“好了，孩子，你可以回去了——去休息。”迪伦斯夫人的语气里带着点强硬。
我把包提在手上，向格朗格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关门的时候说了一句：“再见，夫人，愿您有一个美好的上午。”
我属实是没想到这样令人作呕的话语能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因为我仅仅只是冒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
轻轻关上门，我又重新回到寝室——不属于我的那张床上坐了一个人，我不认识她。
“上午好。”她轻轻地说。
“上午好。”于是我这么随口答应了一句。
她不说话了，于是我也静默着。脱去斗篷，叠好放在窗台上，然后那个女孩儿又说话了。
“你是新来的吗？”
“是的。”
她出奇地不像我今天遇到的那些人一样愚蠢，没有问我的名字，转而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我快离开这里了。”
“嗯。”
好吧，这个话题还是很无聊。
“有人愿意收养我，只要再等两个星期。”她又说。
“嗯。”
我在床上坐下，面对着她，假装我在认真地聆听她说的话。
“你不感兴趣吗？”
“你看上去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我当然……好吧。”她想反驳，然而最终承认了她被我猜中的想法，“我确实不太高兴。”
“为什么？”
“其实那对夫妇很有钱，但是我不喜欢他们。”
“为什么？”
“他们让我感到很拘谨，而且……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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