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温度很高,环境很温暖。但是,过于温暖的环境会让我的脸发热,热到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
我迷迷糊糊地看向其瞻,轻轻地问,“我是不是脸很红啊?”其瞻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你,发烧了?”他说着就伸出手在我的额头上贴了一下,又贴在我的脸上,皱了皱眉,“没事,没发烧,就是太热了。”
其瞻掏出一包湿巾拆开 。酒精味刺激着我,让我忍不住皱眉,但是湿巾带来的凉意又让我很是放松。我半仰着头问,“我要一直这样吗?”
本来在闲聊的长辈们都止住声音。妈妈却突然笑起来,接着一整桌的人都笑了。其瞻的母亲问,“瑜瑜脸发烫啊?这里温度太高了,没什么事的。等一会儿温度就降下来了。”“你真是的,给她放什么湿巾,这也至于?”妈妈笑得扶着额头,“哎呦,真是金贵死了。”
其瞻依然很平静甚至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安静专注地吃着面前的食物。我把湿巾拿下来,一开始冰凉的湿巾此刻已经变得温暖。我也没有辩驳,慢吞吞地夹起面前的蒜蓉粉丝虾。
虾仁鲜甜的味道在我的味蕾上炸开,是惊艳而熟悉的感觉。我满足弯起眼睛,“许其瞻同学,你可以啊,怎么还记得这个好吃。”其瞻瞥了我一眼,依然没有说话。但是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复杂的情绪,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看着他,他白皙到有些病态的侧脸,他长长的睫毛,他脸上一成不变的冷淡。我突然意识到,我一点都不了解许其瞻。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但是即使它如此突兀,我也明白,这是一个事实。我从来不知道其瞻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的冷淡就像是结在他身上的一层不透明的冰壳。喜怒不露于声色,心思不让人知。
我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然后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许其瞻,你上辈子是皇帝吗?”许其瞻终于转过头认真看我,他的目光平静如水,但是我却觉得他的心里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因为这是许其瞻。我尴尬地低下头,专注地研究鱼饼,思考为什么胡萝卜面糊 放一个虾仁就叫做鱼饼而不是虾饼这样没有任何营养的问题。
其瞻夹起一块鱼饼沾满蒜蓉辣酱放到了我的碗里,“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吗?”我抬头看着他,表达我的疑惑。其瞻用十分刻意的平调说,“因为总是像你这样就会显得很好骗。”我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两秒反应过来,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许其瞻!”其瞻唇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声音染着轻淡淡的笑意,像是 一阵微微的春风,“许其瞻很饿,不要说话。”
这顿接风宴吃了将近三个半小时,吃到最后我已经对食物和聊天丧失了兴趣,百无聊赖地摆弄手机,反反复复滑动手机屏幕,甚至打开了手机便签。无意间看到我旁边的其瞻也在看手机,他手机屏幕上的的文字我一个也看不懂,他脸上的冷淡却是我无比熟悉的。
我看着他,思考到底什么能打破他的冷淡。也许是我的目光太具有探究的意味,其瞻放下了手机,“你在干什么?”我垂下眼睛,“在想问题。”其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向提议我妈妈提议要离开,“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沈姨,我都有点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长辈们的聊天因此中断,妈妈看了看手机,“诶呀,十一点了,真是的,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他们做了那么长时间高铁,肯定累坏了。走吧走吧。”
走出餐厅的时候,冷风扑面而来,灌进我的衣服里,让我忍不住尖叫一声。走在我后面的其瞻伸出双臂拦住了我后退的脚步,“走。没事的。”我只好又重新迈开步子走出去。
我们相互告别,踏上真正的归家路。车里妈妈一直在夸赞其瞻,“上了大学就明显支棱起来了是不是?比从前更愿意说话了。”爸爸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面的红灯,随意地接着话,“小孩就要放出去,那才看得见长。”
汽车内的温度刚刚好,我坐在后面沉默着听着他们的谈话,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