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百诺紧盯着蓝天画的双眼，试图找到一点虚情假意，但那双翠绿的眼眸里却盛满了真诚。

“你为什么总说这种话？”

蓝天画无辜眨眨眼：“我很早就说了，我喜欢你，不，我爱你。爱要说出口嘛。”

百诺深吸一口气扭过头没说话，却暴露了自己透着粉红隐藏在淡金发丝下的耳朵。

“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蓝天画的手指轻轻抚上百诺的面颊用了点力使百诺看向她，“但是没关系，我会一直说，说到你信为止。”

说起来，这句话还算是百诺教她的，一向木讷寡言的人突然说起了直白的爱语，蓝天画也觉得奇怪，所以她在某个刻意落在队伍后面的片刻悄声问道：“百诺，就算我们确定了关系，但你也转变的太快了吧，太直白了吧。”

虽然百诺也是一个喜欢直来直去一语道破天机半点不拖泥带水的人，但蓝天画也知道其实百诺在对待感情这类事情上会不自觉地带上一些闪躲和矜持，所以这是在搞嘛呢？那天幻境的后遗症？

百诺看了蓝天画一眼，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还记得吗？那天在幻境，你对我又亲又咬还说讨厌我，讨厌我的木讷讨厌我的欲言又止讨厌我一个人扛什么也不说的样子，明明你也不是个死人。回去后我想了想还是觉得直白点好，毕竟爱要说出口才可以更加清晰地被感知。”

“天画，我只是很少与人交流并不代表我不通情爱，寻常人有的安全感有的甜蜜我也想你有。”百诺将蓝天画的手握地更紧了点，脸上认真的表现仿佛在说什么生死攸关的事情，“你不用绞尽脑汁地猜我的心思试探我的态度，因为我会告诉你的，所有。”

“所有？”

“所有。天画，有些时候我并不是不告诉你，只是还没到时候。”

蓝天画兀地笑了一下，回忆在脑子里转了转竟转出了一点疑点——她还没进来时百诺发来的消息中的“差不多”。百诺有时候精确的像个机器人，尤其是在关于蓝天画的事情上。她算蓝天画日子基本上都是一算一个准从不会用差不多字词，而她那天其实也不是经期刚到而是已经来了两天了，之前光顾着礼物了还没注意到这里。时间、用词的不对只能说明百诺大概在编辑那条消息时已经猜到自己会出事，亦或者说她出事的时间可能更早，那条消息是提醒？

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是底气？那百诺的底气是什么呢？是莫名其妙被拉进来做任务的她吗？

思绪卡住，蓝天画无奈叹气，目光落在偏头看外面的百诺身上，你呀，还真是让我头疼啊。

想着想着，飞舟停下了，看样子是到了目的地，百诺也收拾好情绪扭过头恢复了寻常的淡漠脸，她站起来将手伸到蓝天画面前，颇有些绅士地微微鞠躬：“那么，准备好了吗？”

蓝天画搭上百诺的手：“你想给我看什么呢？”

“所谓反叛军，那自然是让你看看我们究竟在反叛什么，替谁反叛了。”

摇摇欲坠的大楼，满是轰炸痕迹的大地，步履匆匆的白衣大褂穿行在痛苦哀嚎的人群中。

很明显，这是一个难民营，而且看样子是刚经历过一番轰炸的难民营。

“S星系拥有全联邦最丰富的矿藏资源，它的石油、天然气出口基本占了全联邦的30％左右。按理说这样的星系应该是富得流油才对，但它一年的GDP才不足五百联邦币。你知道为什么吗？”

蓝天画依着眼前场景猜测着：“因为战火纷飞？”

“原因之一，和平是发展的保障。”百诺微微点头，“古时候有句话叫做弱国无外交，落后就要挨打，这放到现在依旧如此。S星系其实已经算好的了，因为它的丰富资源再加上它曾经辉煌过一段时间，其实联邦采用的政策大致方向只是遏制发展，并不想把他们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只是现在我们在最乱地区所以看起来处境相当糟糕。当然这没办法否认S星系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

“S星系人口众多，普遍是Alpha和兽人，并不缺乏劳动力，加上新上任的治理官有点意思所以它在悄悄地慢慢变好。如果不是顾家一直看着这边想要把S星系彻底咬下来说不定能成，不过世上没有如果。这不，”百诺嗤笑一声，“战争又被挑起来了，人道主义彻底弃之不顾，难民营医院学校无处不炸，同时他们搞起了孤立制裁，文化渗透加大了。现在你去随便抓个S星系人，谁还知道S星系曾经那么辉煌，曾经他们也是桌子上的贵宾如今也成了等待被拆吃入腹的菜品。”

百诺突然问道：“你知道剪刀差吗？”

“知道，将工业制成品的价格抬高到远远超过原本这个东西的价格线上，将工业半制成品、原料的价格压低到远远低于价值线。高价卖低价买，贫富分化也因此更加加剧，堪称踩着别人的8脊梁吃着别人的血肉发展。这些联邦政府不管吗？”蓝天画蹙起眉头，如果这些都不管，要政府的宏观调控能力干什么？

“古时候有国际格局，分为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你可以把这些星系当成发展中国家，把主星系当成发达国家，反正这些星系都跟政治实体没多大差别。现在我们就处于由发达国家主导的国际旧经济秩序当中，发展中国家的利益仍在被不断伤害。所谓的联邦政府只是四大财阀妥协的产物，充斥着霸权主义强权政治。”

“打个比方，联邦政府只是一条被那四大财阀用绳子栓起来的狗，你指望狗反咬它主人一口那你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呢。”

蓝天画扭过头看百诺：“所以你才想要推翻这个政府，四大财阀吗？”

“太浅显了，”百诺摇摇头，“溯其本源，我们该做的是打破由发达国家主导的国际旧经济秩序，建立一个全新的合理公正的国际新秩序，几百年前老祖宗没实现的设想我们应当捡起来实现它。”

“没有哪一个种族是该被歧视的，没有哪一种性别是不该被尊重的，没有哪一个星系是不该拥有独立权。本身在把家园搬离地球来到太空时一直用的就是邦联制，那些财阀哪来的脸认为他们高高在上就该主导一切？”百诺冷笑一声，话语有些漫不经心，“不要脸的家伙就应该连皮带肉一起剥了。”

“反叛军是活动在明面的组织，但为什么只手遮天的财阀们抓不住我们，防不住我们，就是因为我们的后面是这些星系。穷点，弱点，又怎么样？蚁多咬死象，死了一个反叛军还会有下一个，更何况反叛军的成员又何止底层？高层同样有看的见的人。”

这话有点意味深长了，信息量同样大。

“还真是一模一样。”蓝天画喃喃道。这简直跟一大会议上百诺放出的狠话的样子几乎一样。洛小熠正吵到激烈呢，突然啪的一声光翼龙刃就被拍在了桌上，一瞬间会议室鸦雀无声。刘海下冰冷的眼神扫完了全场，百诺才慢悠悠地开口了：“我不善言辞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民心所向大道方成，若是诸位看不懂当今形式，一定要逆流而上那我也略懂一些武艺。”

蓝天画怎么也忘不了当时会议桌对面那群老顽固们五颜六色的脸色。百诺开了个头后，东方末也起身了，他活动了活动关节，没开口但也威胁度满了。

“什么？”

“没什么。”自觉失言，蓝天画火速转移话题，“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百诺蹙眉看了蓝天画好一会儿直到把蓝天画看的心里发毛才移开视线：“先吸引火力，把财阀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给这些星系喘口气的时间。必须要发展，这是最现实的问题。然后暴力夺取政权，上下大洗牌。”

当然，百诺想起那个总统后面的那个洛小熠挺有意思的，如果凯风不排斥的话可以试探着接触试试。如果有总统的支持的话那损失可以进一步控制在更小的范围。百诺深知暴力是不可避免的，但在此前提下她也想尽力减小损失。

“我最后再问一次，天画，你愿意吗？”

好像求婚啊。

不过虽然不是，但……蓝天画对上百诺的目光，轻笑着点头：“我当然愿意。”

只要你在，那我当然是什么都愿意，更何况……环顾四周，惨状映入眼帘，这本身就是值得的。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蓝天画洗了个澡出来后刚想找点吃的填填肚子就看见了刚把菜端出来的百诺。

“来吃吧，知道你饿了。”百诺把盛好饭的碗和筷子递给了蓝天画。

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而且蓝天画尝了口发现这家伙虽然失忆了但口味这些倒是分毫没差……蓝天画摁下心中的情绪，没头没脑突然道：“我好爱你啊百诺。”

百诺瞥了眼饭菜，有些好笑：“一顿家常菜就把你打发了？”

“这可不一样。”蓝天画嘟囔了几句没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饭顺手将百诺赶回了房间，“快去休息，我来收拾，你很累啦。”

“还有，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百诺抬眸看蓝天画：“你要给我做早餐？我起的很早的。”

“怀疑我起不来啊？那你就等着瞧好了。”蓝天画哼笑一声，她对百诺的作息时间了如指掌，不然之前百诺也不会被她养得逐渐在她面前暴露出自己懒洋洋的样子，这可是连法月都未曾见过的模样。

像是趴在自己小窝里晒太阳的小猫，没有平日里冷静理智的胸有成竹样，只剩下因为舒服而出现的懈怠放松，十分可爱。

蓝天画足足给自己预留了一个小时的做饭时间，虽然对入口的食物百诺的要求真的很简单，但毕竟某种意义上这是自己给现在这个失忆状态的百诺做的第一顿饭，总归该隆重一点的。

所以当百诺推开门看到这一桌子的早餐时她有了段诡异的沉默才看向正言笑晏晏的蓝天画很冷静地做出了个判断：“我可能吃不完。”

“不，你吃的完。尝尝，不出意外的话是符合你口味的。”一个沾了甜酱的糯米糍被蓝天画迅速塞到了百诺口中，快的百诺来不及拒绝，只能鼓着腮帮子嚼了嚼咽下去了，然后她眸子亮了一点。

“你怎么能对甜的度把握的那么精准。”百诺意犹未尽地舔舔唇，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开始吃，她的吃相很文雅，吃的赏心悦目又快。蓝天画坐在百诺对面托腮看着她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可爱模样，心里想还不是早些年发现百诺偏爱甜口又对甜的度要求高后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工作之余练就了这一身厨房本事，不得不说，每次看见百诺这幅满意的模样她都有一种巨大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百诺，抬头。”蓝天画温声道，然后伸手擦掉了百诺唇边遗留的一点甜酱。她做的很顺手，顺手到百诺差点都要以为蓝天画做了千千万万遍了。

“天画。”百诺盯了一会儿蓝天画的手指后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先不谈这件明明是很逾矩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冒犯的事，而是先谈点别的，“你不打算跟我摊牌，行事却毫不遮掩……你了解我，那你应该知道我疑心病挺重的，你这样我只会更加怀疑你的目的。”

“目的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的目的，我想要你喜欢我。百诺，如果我一点都不了解就说喜欢你的话那简直就是扯淡。”蓝天画挑挑眉，她还想在说点什么但看到百诺的脸色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好吧，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我想……合作不应该带上私人感情，我们应当保持适当距离。”

——

百诺——一款平日冷静高冷拒人千里，但被蓝天画撸了会舒服的哼哼唧唧的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