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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的车票是早上七点半的，候车室等来的大多数是面色沧桑的成年人，他刚坐下就有人打量自己，目光却看向门外，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点了跟烟递过来，边伯贤客气接过，“这么小出去打工啊，”

　　他点燃烟，咬着烟头回味这句话，门口进来一个双马尾的小姑娘，冲着男人喊爸爸，他没来得及回人就走了。

　　没来，还是没来。

　　边伯贤把烟掐灭，使劲的时候像是和时间较劲，可时间就是沉默，沉默地走向终点。就要发车了，刺鼻的汽油味和灰尘宣告着巴士的到临，他拎起装随身衣物的包，碰巧听了几句同乡人的耳语。

　　“那老太太夜里面死的呢！突发的还是，小孩跟疯了似的一家一家找医院，等人送到医院早没了。”

　　“她爸妈呢？”

　　“啊哟你不提还好，人压根就不想回家，放小孩一个人上学，学费都不给，生了个闺女生个儿子宠上天去了！那小孩也不好做人······，”大婶正絮絮叨叨地，绘声绘色描述着昨天晚上她是如何开门看到那个披头散发的小孩，明抢暗指指桑骂槐那对夫妻，旁边的中年妇女见怪不怪安慰说这还少吗，眼角瞥见一阵风蹿出去了。

　　夏夜的午后静的仿佛是午夜，一切都悄无声息，一切都井然有序，一切都被这声势浩大的阳光给淹没了。

　　边伯贤按着那条熟悉的道路向前拼命跑，闷热的空气里响起和风赛跑的心跳声，河里的浪一阵一阵，耀眼而柔软，道路也仿佛不那么坚硬了，就像在海里搏击，被柔软的浪花不停敲打着。

　　苏樱家大门紧闭，边伯贤从侧面找了棵树，踩着树干上去，踩在墙上蹲着身子往下看，额头亮晶晶都是汗，脸颊也沾上了些蔷薇花的颜色，他向下看——一个小小的人在地上挖洞，一手扬起泥土，另一边躺着一具被白布包着的躯干。

　　那一刻，心脏好像被什么狠狠攥紧了，他不知道原因，也来不及细想，扔下手里的包跳下去，从她家里找了个铁锹，帮她挖洞。

　　他帮她将老人装进棺材，天已经接近傍晚，埋好人，苏樱脸上挂着的泪还没干，她蹲在地上木木地盯着那个填好的洞，他们给的钱只够买个棺材。

　　他们想悄无声息地让她离开。

　　这个午后比黑夜还要漫长，边伯贤伸手去扶她起来，苏樱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想撑一下地，被他一把捞起来，站在他前面。

　　“有什么打算吗？”

　　“好好上学，考到W市，”她握了握手，神情有些恍惚，忽然被人扶住肩膀，边伯贤低着头，用拇指擦去她的泪痕，目光定定的，“说好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么漂亮，那么确定，里面装了一个满满当当的人，心里有点酸，点点头，“记得把你的地址给我。”

　　“我会给你写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