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约定好还在老地方见,
今晚好适合放烟火打发时间,
来早了一点你还是没出现,
我就躺下来靠着树身在莲花公园。”
李云和张来的熟络也许从开学就可以算起,我们依稀记得张来自告奋勇坐在李云身边。但是,两颗心的真正靠近,要从那个夜晚那个公园讲起。
谈到莲花公园,有些不知从何开始。那是李云走街串巷拍照发展自己业余爱好的常用取景地,是张来逃避父母争吵除了奶奶家唯二可以净化心灵释放自我的地方。张来在这里早就见过端着相机的李云,那是在夕阳相撞的心动之前;李云在这里解开了张来原生家庭的面纱;他们在这片夜空下散步,默默相爱。每天这里都会被很多人经过,有很多人分布在这里那里晒着太阳聊着家常。但事实上,这只是张来楼下的一片空地,种满了花花草草树树,被政府起名莲花公园。
是寒假,一天夜晚,大概是在晚上九点多。虽然已经立春,丝毫不减的寒冷肆意掠夺莲花公园仅存的温馨。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老早就被这北风赶回了家,屋子里温暖的火炉与新闻频道对国际战事的播报代替了早些时候公园里老大爷们打牌下棋的吆喝声。空荡荡的公园,李云一如往常独自坐在公园冰冷的石椅上,面对猖獗的冷风,她不禁裹了裹外套,企图留住一丝温暖。
李云看到自己的影子原本独独的立在路灯下,现在却有一位不速之客和路灯下的自己独立的影子靠近再靠近,融成一团,逐渐失去规则。原本望着小草的李云抬头,目光撞上平日里熟悉的那双眼睛,眼眸流转不停恍恍惚惚,跌跌撞撞碰进那一刻那一股交织的哀伤忧郁,汹涌着的感情漩涡纠缠二人的身心。究竟是难以抗拒,还是少年想太多,终究是绕不过逃不掉。借着月色,李云觉得张来看起来有些陌生,她从没见过那样的张来,红了眼睛,呆呆的站在原地,像只受惊小狗。对望,呆滞,反应,逃跑。李云没想过自己拙劣的邀请连亲妈都会嫌弃,张来却轻而易举的应允了。
人生中少有的主动社交的成功案例,李云还没画上完美的句号,她慌乱的跟他讲着蹩脚的玩笑话。看张来无所适从的样子就知道这显然是件不合时宜的小事。
“哎,阳光开朗大男孩变emo王子啦?”
“......”
尴尬的沉默不宜很长时间,李云的大脑争分夺秒的运转。
“咳咳,如果不嫌我聒噪的话,这边建议您听听小李今天的悲惨遭遇呀”
李云挤出笑脸,模仿客服语气缓和气氛。张来的眼眶里忍不住闪过笑意,心情显然不如刚才阴郁了。
“愿闻其详”
又摆出一副贱贱的表情。
“什么鬼啊,就那么爱看我笑话”
“好啦,讲不讲嘛到底,好奇心已经被你勾起来了,不讲难受死了”
李云假装思考片刻
“那你求我”
“求~求~你~,行了吧”
张来还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不情不愿的拖着长音向李云求情。
“哎~没有个老师当你妈呀,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的痛~”
李云深情并茂的娓娓道来,抖足了包袱,张来再也忍不住了,破涕为笑叫她好好说话。
李云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其实也很沮丧
“你怎么不问问我大冷天的跑到这来干嘛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又挨批了”
这次张来不说话,李云则继续
“我妈这个人吧,职业病贼重,老师,动不动就训人,控制欲贼强。放假这几天,吵架就没歇过火。我写作业的时候他让我干家务,我看综艺放松她让我看绿叶,我写英语的时候非提那破数学。我知道这都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情做的过火了就会适得其反,她会安排好我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偷看我的聊天记录和备忘录,我就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大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在内个家里待着会感到窒息。今天...我吵累了,就出来了。”李云擦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脸上的泪珠,问张来
“所以你呢,为什么今晚你会在这里”
“我经常会在这里,家里...太吵了...我就来这了”
李云没有说话,静静盯着张来,张来想了想继续说
“我爸我妈总吵架,永远在离婚的路上,家里的锅碗瓢盆不是用来吃饭的,总是叮叮当当响,我就点外卖在这里吃,挺好的,很安静啊,春天有小鸟,夏天有知了,秋天蛇还没有完全冬眠,一到冬天就万籁俱寂,我很喜欢这里。哦,对了,你不要跟我抢地盘哦”
张来还是那样正经不过三句
“谁要跟你抢地盘”李云回敬
“我妈也是控制狂”张来突然又开口“我爸受不了她,于是就出轨了小三...接着是小四。一被我妈发现,她就要打闹一场,我爸就采取不抵抗政策。他俩的日子也就麻麻赖赖过了这么多年,早就麻木了。”
李云的叹息中夹杂着诸多不可思议,她不敢想象白天学校里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回到家关上门,面对的会是这样一团乱麻。
李云小心翼翼的询问“那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关于你的爸妈?”
张来苦涩一笑“我都说了呀,麻木了。时间一长就无所谓了。小时候很害怕他们吵架,他们一吵架我就躲在门后面哭,我的撕心裂肺被完全的掩埋在他们的争吵声下面听都听不到,只有我一个人,嗓子哑到好几天说不出一句话,哭到缺氧就道在地板上睡着了,睡着什么样子,醒来还是什么样子。后来,我会从地上爬起来,去打扫他们留下的战场,爸爸已经不见了,妈妈从不会帮我,这里时不时会有血迹,那时我总以为那时红色的水彩...李云看着神色暗淡的张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晃晃手上的相机,“谢谢你今天和我说了这么多,你放心我不会胡说八道的”
李云一脸真挚“我们一拍张照吧,纪念一下今晚奇妙的相遇”
张来同意了,合照中俩人面带笑容但好像都有股莫名的愁丝在萦绕。
李云说“回头我发你,以后你孤独难过的时候可以发给我这张照片,就会多个人陪你吃外卖了哦”
张来淡淡一笑,李云又说,“好了,再见了,再不回家我妈打死我,拜拜~”
张来一直目送李云的背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回家后,躺在床上的李云依旧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