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熠星大抵是没有坚定的信仰的。因为他说他不信神明。
郭文韬朝他笑了笑,没有说话。但蒲熠星却觉得,郭文韬是喜欢他的,或者说,他一开始就看得到郭文韬眼睛里的亲近。
郭文韬和蒲熠星走得很近,寨子里的人经常看到两个人在一起说话,要不就是安静的坐着。
大家好像对郭文韬亲近一个外乡人很不满。看他们俩的眼神总是充满不善。
雨,一连下了十天。
一大早,乌云盖顶。天色黑稠的像是完全没打算亮起。蒲熠星坐在寨楼的屋檐下,小声的嘟哝了一句:“是雨季到了么?”
他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在的地方,背后传来寨主压低了的声音:“垣杉寨没有雨季。是祭祀的时候到了。神明喜欢雨天。”
蒲熠星挑了挑眉,胸口压了一句话没说出口:我要是神明,才不喜欢湿哒哒的雨天!
午夜梦回,蒲熠星突然惊醒。
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垣杉寨的祭祀时候到了。而郭文韬,他是垣杉寨的祭童!
他已经有两天没见到郭文韬了。之前他只当是自己跟着喀唛去山里采蘑菇了,错过了郭文韬。这会儿他想起来,这两天路过郭文韬的家,就没看到那扇门开过。
他甚至来不及披上一件衣服,就冲到郭文韬家去敲门。门板被他拍得震动落灰,依旧没有人应声。他又跑回寨主家,打算叫醒人询问,却在进门的时候,看到坐在屋檐下的喀唛。
“喀唛,你见过郭文韬吗?”雨水沁透了他单薄的衣衫,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他开口时,声音打着颤。
“文韬叔不是去祭祀了么?”喀唛笑着说到。
一声炸雷在蒲熠星脑海响起。
“祭祀在什么地方?”他问。
喀唛歪了歪头,道:“外乡人不能去。”
“在什么地方?告诉我,什么地方!”他攥着喀唛的肩膀,嘶吼。
喀唛没有哭。他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青筋暴起的手,开口:“祭台在南山。”
南山不是山。它是大山南边的一处险崖。蒲熠星远远的看到过那处不知是人工打造,还是天然形成的平台,感叹好一处险地。这会儿他顾不得什么危险,独自朝南山走去。
被松开就在屋檐下的喀唛,保持着歪着头的动作,安静得笑了。
结束了祭祀礼,郭文韬把一些剩余的祭祀品帮忙送回寨主家的库房。他放下东西,走进院子里,回头去寻蒲熠星的身影,
寨主锁了库房的门走过来,看到郭文韬,轻声咳了下。
“寨主,蒲熠星不在吗?”他问。
寨主愣了下,也是疑惑:今天是没见到过他。
虽然蒲熠星跟郭文韬走得太近,让寨里人有些不满,可到底他是外乡人,又带来些好东西。寨主本身是不想跟他起什么实质的冲突的。再加上这个年轻人大方也招人喜欢,寨主一下子还紧张了起来。
他叫了自家孙子过来询问,又让人左邻右舍的去传话,竟然没有一个人见到过蒲熠星。
衣物行李都还在,人不见了。
寨主先慌了。
垣杉寨组了一队人马去找人。
郭文韬领了一队,鬼使神差的去了大山那边找。
寨主被人找来时,郭文韬站在大雨幕下,怀里打横抱着一个人,低着头,一动不动。
寨主上前,不敢置信的摸了摸他怀中人的颈动脉。滑腻但冰冷的触感,已经是一具断气许久的死尸。
“文,文韬……”寨主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把身边急着给他打伞的人推开了。
“他是神。”郭文韬缓慢的抬起头,眼神空洞的朝向寨主。
“你说什么?”寨主问。
他把那句官话改成寨子里的方言,重复:“神,阿蒲,是神。”
他悔了。
他后悔没有听从神谕,让蒲熠星离开垣杉寨。
他明明得到神启了,但私心。他的私心,让他没有听从神谕,没能及时让蒲熠星离开。所以蒲熠星死了。死在他的自私自利里,死在他不甘放手的欲望里。
来自求生欲爆棚的月月:看到这里的小伙伴,求大家先冷静一下别急着骂。你们记得哦,这个故事,叫做《神降》哦,死可能不是真的死,活也可能不是真的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