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她抿唇一笑,迷茫消散,整个人霎时间便又生机勃勃起来。
“你这什么鬼表情?”一旁默默啃点心的知意看到她这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般只有猎人看到满意的猎物才会有这个表情吧?
“管我呢。”如意朝着钱昭扬了扬下巴,“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看不出来吗?我男人。”知意倒是坦荡一笑。
“挺不错的。”如意发出真心的赞赏。
于十三听到了如意的声音,靠马过来,殷勤调笑:“哟,表妹终于开口了,表妹的声音真好听。”
如意瞥他一眼,目光冷峻:“别那么叫我。”
于十三纠缠不休:“表妹怎么那么狠心——”
话音未落,如意忽然闪电般出手,她手中稻草刷得一抖,已经变成一条直线,直抵于十三的右胸下部,冷冷道:“你的罩门在巨阙穴。”
于十三神色骤变。几乎在同时,前方驾车的钱昭回身出手,如意飞身而起,避开他刺来的一剑,同时欺身而上,稻草尖儿直刺钱昭面门,在他眼球前一厘米距离才停住,道:“你的在睛明穴。”
钱昭的眸子猛然收缩——兔起鹘落,惊鸿挂影,刚才若她手中是把利剑,只怕此刻他的于十三都已丧命。
如意却已收回了手,重新坐回了原位置。
她看向知意,正打算说点什么,知意一脸讨好地将水囊递给她,“如意,我可不会武功哦。”
元禄早在钱昭袭来时,就跳到了宁远舟的马上,和他共乘一骑。谁知狂风骤雨呼啸而起,转眼就已风平浪静,钱昭面无表情地继续驾车赶车。
马车继续前行,几人面色平淡,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元禄咽了口唾沫,低声问宁远舟:“怎么突然就动起手来了?”
宁远舟眼皮一耷,见怪不怪道:“一头新狼加入狼群,就算是头狼带进来的,也得跟其他狼排排位置,免得以后乱了分寸。”
元禄恍然大悟,眼神晶亮:“哦。我懂了,那现在宁头儿是头狼,如意姐就是二狼啰。”
宁远舟忍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元禄又掰着指头数起来:“知意姐是狼群的母狼,那钱大哥是老狼,我年纪小,就算小狼吧,十三哥呢?”
于十三还未回答,钱昭就面无表情地开口:“色狼。”
于十三气急道:“喂!平常这么说就算了,在美人面前你怎么能说实话呢!”拿鞭子便朝钱昭打去,百忙中还不忘对如意谄媚一笑,“我这么叫你行吧?”
钱昭依旧面无表情,一手执缰,一手还击。元禄笑得直不起腰,宁远舟也摇着头,忍俊不禁。
知意眼里都要笑出了泪花,她看着钱昭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不苟言笑却口出惊人,说话一针见血,可爱得不得了。
于十三还在唠叨:“再说老宁怎么能是狼呢?他明明就是头心里有一百八十个弯的老狐狸,对吧,宁狐狸?”
钱昭转头冷漠地看他道:“你想说表妹也是狐狸精?”
于十三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元禄笑得更大声了。
赶到驿馆时,夜色已深。残月半悬在树梢,空中星子寂寥。街上夜灯零落,远远传来犬吠之声。越发凸显得驿馆里灯火清冷。
傍晚时信鸽便传来消息,说宁远舟有要事求见,故而杜长史、明女史和杨盈此刻都还没有睡。
杨盈略有些疲倦,然而瞥见一侧明女史严厉的目光,只能咽下哈欠,强撑起精神。听到宁远舟他们进院子的声音,眼神才随之一亮。正要起身出迎,宁远舟已带着如意走进门来。
杨盈一眼就看见了宁远舟身后的红衣女子——她生得白净美貌,夜色下也很是显眼。正好奇,便听宁远舟道:“这是任如意,我帮你请来的教习女傅,她对安国的情况了如指掌,见到安帝之前,由她来教导你。”
杨盈正要说什么,如意已从宁远舟身后走出,一身冰雪杀伐之气,一拂袖口,利落行礼:“见过礼王殿下。”
杨盈被她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往宁远舟身后躲,小声道:“平、平身。”
明女史却是立刻明了此举含义,一脸震惊地看向宁远舟:“宁大人,你为何不和我们商议,就随意换人?”
如意已抬头看向她,直言:“因为你无能,教不好她。”
明女使震怒:“大胆!我乃皇后娘娘亲派,当年曾随浔阳大长公主出使过安国……”
话音未落,如意突然提起明女史的衣襟,往窗外一扔。只听“扑通”一声,明女史被准准地摔入马车车厢中。
杜长史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一时甚至回不过神来。
“送明女使回京!”
窗外于十三立刻应声:“是。”
杜长史胡子都在发抖,瞪眼看向如意,不必开口便知是“成何体统”云云。如意不待他开口,先行截断:“你们没得选,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杜长史震惊地看向宁远舟,宁远舟回了个无奈的笑容。
杨盈看看杜长史,又看看如意,一瞬间,她彻底下定了决心,立刻高声道:“我……不,孤——孤要她做孤的教习!这是孤的命令!”
杜长史错愕地看向杨盈,却见杨盈神色激动,双目铮亮,所有胆怯、疲倦都被驱开,正兴奋地看着新来的教习女傅。
礼王有令,此事已再无转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