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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舟车何处不通津

往事不渡空流年

  陈夕曜与徐云川相知至今,已经三年过去;徐云川对他也是尽心尽力,关怀备至;也许是长期的坚持不懈,在第三年,陈夕曜的眼睛已经可以看到周围事物的轮廓了,也许很快他就能重新看到这个世界了;徐云川院子里的小丫鬟灵璧进来说道,“夕曜,华小姐想要见你。”

  “华小姐?”陈夕曜听说她早已嫁人了,也是许久没了消息,怎么会突如其来要见他呢?

  “请她进来。”

  灵璧延请徐岑华入内,“夕曜。”

  “华小姐。”陈夕曜微微颔首。

  “好久不见了,您近来……过得很好吧?云哥是一个知心知意的好人。”徐岑华坐到椅子上,灵璧为她上茶。

  “我听说金银铺子的张大公子是个秉厚纯良之人,也一定很疼华小姐。”陈夕曜知道她还没真正找到自己的爱情之花,就被迫嫁给自己根本不熟悉的人;可是良人堪配,或许也是最大慰藉。

  徐岑华自嘲苦笑,“木讷无趣,实在令人失望啊。”

  陈夕曜让灵璧先出去,他说道,“总有日久生情之时,岂在朝朝暮暮呢。”

  “不说他了,夕曜,我以前是真心喜欢过你的,虽然你那时拒绝了我。”

  陈夕曜淡然一笑,“华小姐已嫁作人妇,以前的事让它过去吧,你还能记挂着夕曜,过来探望我,夕曜不胜感激。”

  徐岑华微笑,“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呢?只是这些日子越发的想你了,我是个俗人,总是忘不掉你有副好皮囊,又懂得尊重人。”

  陈夕曜摆手道,“华小姐言重,徐家一直是夕曜的恩人,夕曜不敢越距。”

  徐岑华在他看不见的眼前,冷笑地望着他,“那真是太可惜了,还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个知冷知暖的人,你们能相伴一生。”

  “多谢华小姐祝福,也希望你和张公子能早生贵子,阖家美满。”

  “我给你带了点补品,你就收下吧,张映还等我,就不久留了。”徐岑华温柔道,起身离去。

  对于突如其来的华小姐,陈夕曜并未多留心眼;他叫灵璧去送送华小姐。

  花明月已经在柴火房住了将近三年,只是生活上好了不少,冬有暖被,夏有新衣,偶尔还能看到她的两个孩子过来探望,日子也是有滋有味。

  这时,门口的阳光倒映出一个纤细修长的影子;花明月感觉到注视,猛然回头;她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而且眼前人戴着面具,更是陌生;但看她的衣着打扮,就知道她是富贵小姐。

  “小姐好,请问这位小姐有何贵干?”花明月躬身行礼。

  “我来,是给你看一件东西!”女子声音娇俏可人,将两张油印的纸摔到她面前。

  花明月也是识文断字的人,她拾起那两张纸,当看清看懂是什么时,瞳孔暴睁,颤抖地摇头。

  “你是秋阳老爷的侍妾吧?花二姨娘!”

女子轻声细语,犹如天使般甜美,却狠毒。

  “不,不,我不是!我不是!”花明月将两张报告撕碎,嘶吼道。

  “你不用激动,这里没有别人;我顺便再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你小儿子陈夕曜一直待在你大儿子徐云川房中,如果是正常的主仆关系还倒是无可指摘;但你大儿子鬼迷心窍,被你那善于隐藏的小儿子迷的神魂颠倒,两个人行过苟合之事!你说亲兄弟,这是不是——”

  女子凑近花明月,低声道,“乱伦呀?”

  “你胡说!”花明月伸手就要掐住她的脖子,她摔手一挥,将花明月推倒。

  “你说,这件事要是秋阳老爷知道了,或者再大点,所有人都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呢?”

  花明月颤抖地指着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害徐家!”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花明月根本不敢相信,这样隐秘的事情,竟然也能被人挖掘出来,成为所有人的把柄;她跪爬上前,抱住女子的腿,“这位小姐!求求您发发善心吧!他们不能被我毁了!不能啊!”

  “花嫂子,你可真是说笑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呀?”女子眉目如画,温柔地望着她。

  花明月怔住,眼眸中有几分绝望的了然,“您想我做什么?”

  “花嫂子,你恨他,所以你要杀了他!”

女子从手包里拿出一袋药粉,递给她,“你应该有本事的,花嫂子。”

  “你,你要我给秋阳老爷下毒?!你想害死他!”花明月震悚。

  “花嫂子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这也是在帮你报仇啊!你和秋阳老爷之间有龃龉,你想杀了他报仇,也是理所应当啊?!你找不到那个负心的戏子,就把所有仇恨怨怼发泄在秋阳老爷身上,也实属正常。”女子娇俏道。

  “不可能!我绝对不能帮你害他!”花明月掩面而泣,挣扎不了。

  “行或不行,都归花嫂子自己做决定;看你想要断了联系十几年的前夫,还是你自己的两个骨肉!”

  女子转身离去,美丽的眼眸,寒光如晦。

  花明月迷茫地跪在地上,伸手想要抓握住什么,一片虚无;心里的泪水都要流干在污秽的黑暗里了;作孽啊!作孽啊!

  她握紧那包毒药,心沉入深渊。

  秋阳老爷,您说我要怎么办啊!

  天光云影共徘徊,碧水东流至此回。

  闽江县,云州最富有的两个县城之一;闽江县长兰雪乔治理有方,独一无二的爱女兰荷衣更是名震一方的闽江女侠。

  在整个云州,只有牧南县没有青楼,闽江县也不能免俗,这里的青楼名唤醉莲香,白日不开门,夜里人马如流。

  醉莲香里卖身的俗称青楼女子,卖艺的是清倌儿;花明月,就是清倌里头最美丽动人的存在。

  她具体来自哪里,姓名如何,早已不可考究;花明月,是老鸨给她娶的名字;也许是这个名字足够皎洁,也足够美丽,她本身也是神仙妃子似的人物,不少人为了听她弹一曲《明烛天南》,一掷千金。

  老鸨靠着她赚了不少利润,当然也有人提议要拍卖她的初夜,都被老鸨拒绝;鲜花开苞了那就没什么价值了,迟早会枯萎;将开未开,才更加吸引。

  花明月今年只有十六岁,正是最鲜艳夺目的年纪,自视甚高,和许多少女怀春的人一样希望有一位盖世男儿能够一眼万年,终身相许。

  “明月姐姐,清瞳姐姐,玉瑶姐姐,宛儿妹妹,你们快来看!快来看!”清倌秋婵招呼道。

  几个最好的姐妹都围过来,看着从骄阳门外走来的商队;这是来自牧南县的商队,带头的青年沈腰潘鬓,仙人如画,春光万里画卷生辉,不比其眉眼分毫。

  “那是牧南县的徐家主!听说他这次过来,是代表牧南县来和闽江县做长久生意的!你们看他眉眼多俊啊!”清瞳面含桃花,温柔笑道。

  “别看他眉眼俊,说不准和贾宝玉一样,是个银样镴枪头。”花明月磕着瓜子,不以为然。

  “可不是这样说呢,徐家主七岁就开始掌管徐家了,你别以为徐家那些长辈们是吃素的,大头家没了,眼瞧着家主宝座的人可多着呢。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坐稳,真是不容易呐。”玉瑶颇为赞赏道。

  “你别说,这样的英雄男儿,和咱们县长的千金,闽江女侠兰大小姐还挺般配的!虽然兰小姐舞刀弄枪,还打跑了好几个相亲的公子少爷,至今二十八岁还未成婚;但兰小姐长得是真的奇女子,能文能武,姿貌绝美。”宛儿羡慕道。

  花明月注视着商队越发走远,嘴角漾起一抹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容。

  徐家的商队要在牧南县待上几日,县城各界名流都纷纷前往徐家主徐秋阳居住的珮贤公馆拜访。

  白天,醉莲香的姑娘们都可以外出采买或者四处游玩;但总有青楼里的蓝倌和打手们跟着他们身后不远,以免有人牙子或者姑娘们想逃跑。

  这一天可以出去玩的是花明月和秋婵,她们戴上面巾,不能让自己的脸给其他人瞧去了,尤其是花明月这张能引人一掷千金的招财树。

  秋婵只有十四岁,清婉可人,但在美艳绝伦的花明月身边,就是萤火之光比皓月之辉,远不能及。

  “明月姐姐,忠伯不知道在不在,我可真是想念他家的米线了。”秋蝉笑道。

  花明月弹了弹她的额头,“你想吃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你呀,是喜欢上忠伯家的金宝了吧?”

  秋蝉脸一红,悄声道,“明月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金宝哥说了,他会努力攒钱,赎我出去;我们还要成亲,生好多好多的小娃娃!”

  这是一个很平凡的梦想,却对她们而言比天还高还远。

  有的人,付尽一生血泪都无法到达的平淡美好。

  花明月也是由衷希望秋蝉可以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她趁着没人看清,将藏在斗篷之下的手伸出来,手掌心里托着一包银元,放到秋婵手里,“你待会给金宝,这是我替你偷偷攒的赎身钱;我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你留,咱们慢慢积累,总能够他赎你出去的!”

  清倌儿的钱,几乎都要留给‘妈妈’和打赏其他人,自己有时只能留下几张票子;也只有花明月作为清倌头牌,出入都要穿金戴银才显得身份,老鸨就允许她自己留下点首饰和钱银,用上最好的胭脂。

  “明月姐姐!”秋婵万分感激,眼底的热泪夺眶而出;花明月替她抹了眼泪,笑道,“别哭了哦,不然待会给金宝看到了,要笑话你是花猫了。”

  “我看他敢!明月姐姐,待会米线我请!以后米线都是我请!”

  “好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秋婵老板,请!”花明月笑道,两个姑娘打打闹闹的,丝毫没有注意到可怕的采花大盗,已经盯上了她们。

  待她们反应过来时,几个采花大盗早已打伤那些蓝倌和打手,将她们掳去。

  “啊——”

  花明月紧紧抱住秋婵,安慰着惊惧欲死的妹妹,“别怕!别怕!”

  领头的采花大盗一把扯掉她们的面纱,看到花明月的脸庞,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严重浸润*靡之色。领头的大盗江,在此称呼为江大盗;江大盗掐住花明月的下巴,将她的脸带过来,恶心的脸庞黏了上去。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花明月拼命挣扎,江大盗被扫了兴致,狠狠掌掴她;纤细的身体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等今晚在抓几个娘们回来!老子把你们一起轮*!”江大盗拖了秋婵进屋,秋婵惨烈的嚎叫惊起一地碎沙。

  女人都是要等老大享用了,才轮到其他人;其他人也都去抓女人了,花明月的手脚被捆起来,丢在柴房里;她如果再不想办法逃跑,今晚她就躲不过必死的命运;她还要救其他女孩,不能让她们再被这群畜牲祸害!

  现在是青天白日,想逃跑那是不可能的,留守的有三个大盗,送饭时还动手动脚的;秋婵已经没出声了,花明月想到她遭遇了什么,心中大痛!她没时间悲伤,她要赶紧想办法自救!她望着屋外黄昏暮色,马上要天黑了,她冷静下来,张嘴咬掉绣在左袖的陶瓷片,必要时,它可以做刀片!她死死咬住陶瓷片,不断地磨着绳子,嘴角流血也不在乎……

  “啊……呃……快来人啊!”

  “那娘们在里头喊什么呢?我去看看,你俩继续守着。”赵大盗呸了一声,往柴房走去

,只见花明月发丝散落,泪眸盈盈,愈发娇弱不胜;花明月眼神勾人,“我受不了了,求您怜惜一下我,我愿意跟着你的!”

  赵大盗好色之徒,自然被迷的神魂颠倒;要是这婆娘愿意跟着自己,也算自己多个压寨的夫人;他扑了过去,但觉颈部一凉,刀片一样细的尖锐物抵在他的喉咙。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花明月前所未有的冷静,威胁道。

  “你要是敢杀我,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敢不听话!我现在就杀了你!再自杀!一命换一命,我也不吃亏!”花明月呵斥道。

  赵大盗毕竟还是怕死的,只听花明月道,“你让他们别进来!别耍花样,否则我手里的武器可比你还要快!”

  赵大盗点头,硬着头皮道,“外面的两位兄弟,待会听到什么都别进来!我要和这个漂亮娘们过一下瘾!”

  门外的两个大盗听到他这么说,互相递给对方一个了然的笑容。

  这赵鬼佬平时胆子就肥,总是越过老大第一个享用女人;这一次也不例外啊!自己总不好去扰了别人兴致的。

  “我说了,可以放了我吧?!”

  花明月冷笑,手中利器猛然一划,赵大盗捂着脖子,双目圆睁,摔倒在地抽搐;“你这样的垃圾,人人得而诛之!”

  她扒下赵大盗身上的衣服披在身上,戴上布帽,打开门大摇大摆地出去。

  “欧豁,这次这么快呢?赵哥,你身上的衣服粘了好多血啊!那个娘们第一次开苞呢?血比刚才那个还多!”

  “就是啊,看来滋味不错,你看赵哥都不说话了,估摸着在回味呢。”

  ‘赵大盗’往恭房走去,有正好天黑,二人看不清他的身形,以为他要去趟厕所解决一下呢,话说里面的花明月也很久没出声了,估计被折腾地不行;待他们发现花明月早已逃跑,赵鬼佬已死时,已经追不到她了。

  花明月狂奔着,在山林之外险些撞上策马扬鞭竞赛的男子。

  “大哥!那里有个姑娘!天哪,这大晚上的这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救命啊!救命啊!”花明月跪倒在马前,声泪俱下。

  “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青年扶起她,着急问道。

  “闽江出现了采花大盗!他们今晚还要抓几个姑娘回来祸害!我认识路!我们不能让他们再去祸害其他人了!”花明月指着黑暗深处的林野,急迫如斯。

  “老四!你赶紧回县里和兰县长说!叫他派人过来助我!”

  另一个青年道,“好!大哥你小心!我们马上就到!”

  青年点头,握住花明月的手腕,将她带上马去,“姑娘!劳烦你指路!绝对不能让那群混蛋跑了!”

  “你一个人行吗?!”

  “我虽然比不得闽江兰女侠,但也是自幼修习武功之人!救人胜在迅速!指路吧!姑娘!”

  花明月用力点头,伸手一指,青年扬鞭一挥,烈马如风。

  得知花明月逃走后,江大盗气急败坏,但最重要的是赶紧跑路;他们十几个人把新抓来的女孩全部捆好绳子,一起带走;忽闻厉喝如破风之箭,“休走!”

   赫然是花明月!和一个他们不认识的青年!

  “你这毛头粉脸的小子还敢管老子的事!你们给我上!砍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和那个胆敢逃跑的*子!”江大盗杀意腾腾。

  “我是牧南县徐秋阳!我已经去叫兰县长带人过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青年拔剑相对,目光凛然。

  刚才他们骑马赶了一段山路,因为树林里不好骑马,青年又下马背着她跑了很长的路,才终于赶上来截住这群盗贼!花明月刚才一直都没注意到这个青年,如今听到他自报名号,这才发现他是当日看着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牧南县徐家家主徐秋阳!

  “大哥!是牧南县的徐秋阳家主啊!”

  江大盗来云州地带混,自然听说过徐秋阳的名号;当即抱拳道,“是徐家主!失敬失敬!今日是小弟冒犯,还请家主高抬贵手!小弟这里有黄金一箱,愿意赠予家主!还请家主放行!”

  “我不稀罕不义之财!你识相点就赶紧放下武器投降!也许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徐秋阳喝道。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杀了他们!”江大盗暴怒道。

  面对冲上来的数人,徐秋阳将花明月推在身后,“姑娘小心!他们交给我!”

  徐秋阳从来不夸大拿乔,剑术超然,一人战数人完全不落下风,甚至斩杀了其中几个;那江大盗看着形势不对,就带着剩下的几个弟兄,连姑娘也不要了,赶紧逃跑。

  山下人头攒动,吼叫声此起彼伏,喊杀声渐渐平息;不多时,火把的光芒艳丽深长,照亮前路;一个身着黑色对襟衫,足踏皮靴,青丝高高挽起,簪一支碧玉簪,披风耸动的美艳女子落落大方走来,“挺厉害的啊!剑术不错!”

  “秋阳多谢兰小姐带兵相助!”青年收剑入鞘,眼底柔波流转。

  “这位妹妹是替你带路的姑娘吧?!”兰荷衣将带来的红色面纱替花明月系上,花明月心下一暖,颔首道谢;她也拿了面巾给其他得救的姑娘系上。

  “小姐!我们找到了这个姑娘,只是她……”府兵不忍,将担架放下,用白布盖着那个可怜的女孩。

  看着裸露的手腕上那颗梅花红纹,花明月心神剧颤,心痛地扑上去,抱着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哭泣,“秋婵!”

  明明,秋婵有自己的希望,她有深爱自己的金宝!她无比憧憬这个世界啊!

  “今日之事,谁也不许乱说!要被我发现哪里出了嚼舌根的话,我定杀不饶!”兰荷衣威严道。

  “是!”

  兰荷衣走上前,抱住花明月,轻声道,“妹子,你别怕;你们都是好姑娘,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蒙白受了这些委屈!你节哀,我们会好好安葬你的姐妹!”

  花明月哭得撕心裂肺,好容易才制住自己的哭声,朝兰荷衣和徐秋阳磕头三拜下“多谢兰小姐和徐公子!”

  其他姑娘也同样跪地三拜。

  兰荷衣扶起她,让人抬着秋婵进屋;花明月要了一套男装,她总得让秋婵走的体面些。

  “这个姑娘也很勇敢呢,兰小姐的口气,似乎认识她呢?”徐秋阳好奇道。

  “等她出来你自己问便是,我还要带着那群贼寇回县政府审判呢!”兰荷衣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腹,爽朗一笑。

  徐秋阳脸红了好久,见到花明月出来了,才稍稍收敛了点他在傻乐的嘴角,“姑娘,刚才你很勇敢,请问姑娘芳名?”

  “徐公子,奴家花明月,醉莲香清倌娘子。”花明月从不避讳自己出身。

  “是明月姑娘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月光下,青年笑容温润,如玉生辉;花明月心头一颤,荒芜的原野上开出一朵鲜艳的骄花。

  “若不是徐公子和令弟,我们就都要惨遭毒手了!”花明月想起可怜的秋婵,心间又是一痛。

  “你们别怕,这件事不会有人传出去的!兰小姐治军有方,军令如山,莫敢不从!我送你们下山吧!大家都当心些!别害怕!万事还有我们这些男人来保护你们!”

  花明月跟着他下山,心里惦念起几分刚才趴在他背上的温度。

  “对了明月姑娘”徐秋阳害羞道,“你了解兰小姐吗?如果你还有听说过她的一些事情,请你告诉我!我很想多认识认识兰小姐!”

  花明月脸上笑容微僵,已而温柔道,“好。”

  醉莲香里,老鸨看到花明月回来,急得冒金星的心啊终于落下来了;找人给她验身,发现她没给那群强盗破了身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又仔细询问缘由,知道这件事不会外传,这才放下心来;至于秋婵,死了便死了,反正也才刚来没多久,人又长得和个豆芽菜似的,值不了多少钱。

  “你说徐家家主救了你一命?”老鸨笑道,“明月啊,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啊,徐家是两湖地区第一富贵人家,你要是抓到机会,就是做个姨娘,都能让你一辈子不愁了!我想那徐公子一定出得起你的赎身钱吧?!”

  花明月冷笑,猛然起身,“妈妈,月儿今天心情不好,您也少说些!如果您不想我明日无心演奏《明烛天南》!”

  老鸨僵了僵,但这是个宝贝疙瘩,也不好怪罪,嘱托了些就离开了。

  花明月扑在桌子上,想起可怜的秋婵,就实在为她感到不值;几个姐妹听说了秋婵的死,抱做一团痛哭。

  那几个采花大盗都被处以秘密枪决,为的是保护那些被掳掠的女子,就连昨晚的行动,对外宣称都是土匪作乱。

  花明月虽然悲伤,但她还是演奏一曲《明烛天南》,博一曲虚伪的满堂喝彩,金鞍玉马堂前风光。

  演奏终了,一个儒衫打扮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是花明月姑娘吧?我家老爷和兰小姐请你去珮贤公馆,说要感谢你帮忙指路救人!我已经和老妈妈说过了,您待会出来就能看见我们的马车!”

  徐公子和兰小姐相邀?!

  花明月心下一喜,“多谢。”她拿出一把银票犒赏,年轻男子摆手谢绝。

  花明月回到房中,摘掉艳俗的金钗,脱下那身华丽过度的裙子;洗干净脸上的胭脂;对镜轻施粉黛,将头发结成清爽的爱司头,穿一件对襟绣茉莉的绸衣,水蓝色蝴蝶裙,比起平时的浓妆艳抹,此刻的她,宛若清水芙蓉,天然生姿。

  她戴好面巾,一想到徐秋阳,双颊微红;款款走上马车。

  珮贤公馆在西郊绿玉湖边,群山环绕,杜鹃花开,艳丽的山花锦绣璀璨,花海中的人儿更是蝶恋花般的如诗如画。

  花明月到来时便是见到这副图景,她站在那里,望着徐公子和兰小姐相偎相依。

  “以后有什么打算?”兰荷衣手里拿着一支杜鹃花,艳红色的鲜花在她手里摇动。她今日穿了一身清爽的蓝色裙子,青丝如云,用同色头巾束着,淡扫蛾眉,皓齿如鲜,英气若云又姿貌美丽。

  “把你的手伸出来。”徐秋阳温柔道。

  兰荷衣疑惑伸手,徐秋阳将手掌心摊开,放在她手下;兰荷衣常年在太阳底下习武带兵,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手指上也有粗茧,但并不妨碍她的手依然娇小;徐秋阳的手修长白皙,指管如瓷,跟他这个人一样,玉白色的。

  “我呀,打算这样。”徐秋阳的手包住了她的手指。

  兰荷衣情窦初开,双颊绯红,忙抽手放进怀里,和羞带笑。

  “姐姐,你害羞啦?”徐秋阳笑吟吟地凑近她,温热的呼吸犹如暖风。

  兰荷衣伸手握住他的下巴,望着他纯良又无辜的眼神,突发奇想觉得这也太勾人了些。

  “秋阳,我突然觉得,既然我比你年纪大,那应当我来你徐家提亲才是;对,就这么办!”

  ???

  哪有女子向男子提亲的呀?

  “?姐姐,你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徐秋阳握住她的手,笑嘻嘻的;他一遇到兰荷衣,就是傻乐。

  “不不不,我可是闽江女侠,女侠做事,不拘泥世俗!更何况,是我先向你告白的!是我先对你一见钟情的!也应当由我来做最重视你的那个人!”兰荷衣郑重道。

  “好,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徐秋阳摇着自己的狐狸尾巴,笑得可乖了,兰荷衣居然有想摸他头的冲动。

  “对了,咱们不是邀请了明月姑娘吗?她应该到了吧?我们回去吧,别让客人久等。”

二人回公馆,发现花明月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呢;打了声招呼后,看着已经到了饭点,就叫人上菜上酒。

  “月姑娘,突然相邀,也是冒昧了;你也帮云州铲除祸害立了大功,我们做东,邀请你一起用午餐,待会兰县长的奖励也会拿过来,你请慢用。”徐秋阳微笑道。

  “是呀月姑娘,你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这杯酒我敬你!”兰荷衣举起酒杯;“兰小姐客气了!”花明月亦举杯相敬。

  今日这菜肴味道真好,让嘴巴叼的花明月都赞不绝口。

  “姐姐,月姑娘,好吃吧?这可是我做的呢。”徐秋阳伸手比了个耶,还怪潮流的。

  “好吃是好吃,就是这味羊肉,要是多焖焖,味道会更软烂可口的。”兰荷衣道。

  “好咧,下次一定改进!”徐秋阳夹了一条鸡腿放在兰荷衣碗里。

  花明月心中羡慕的紧,也是不可遏制地酸起来。

  其实,论长相,整个云州都找不出比花明月更美丽的女子;但论超然气度和大方英气,兰荷衣譬如高山,望不见卑微的溪水。

  同样豪气万千的青年男女,自然会为彼此动心。

  这顿饭,花明月吃得很不开心。

  兰县长的奖励是一根金条加五万两银票,这是从大盗手里缴获的其中之一。

  回到屋中,花明月将金条交给老鸨,银票给了房中姐妹。

  “县长好大方,能给那么多赏赐!”玉瑶夸张道。

  “对了明月,你今日应了徐公子和兰小姐的邀请去珮贤公馆,怎么样,徐公子是不是真的很温柔体贴,和蔼可亲呐?”清瞳好奇道。

  “是呐,给我们讲讲徐公子呗。”宛儿也是好奇宝宝,特别喜欢听才子佳人的故事,尤其是卖油郎独占花魁女。

  “没什么好说的,我要沐浴了,你们拿了钱就回自己房间去!”

  “哎呀,怎么那么扫兴呢?说说呗。”

  “不说!”花明月从衣柜里胡乱拿了几身衣服出来,就走进浴房里。

  “这是怎么了?平时她都乐见说这些的。”清瞳磕着瓜子,不明所以。

  “你们没听清楚啊,是徐公子和兰小姐联袂邀请!兰小姐再厉害,那也是个女的!”玉瑶笑道,“她呀,指不定就是醋了呢!”

  “要我被这样好看的清俊男人背了一路,又有救命之恩,想不喜欢他,掏心掏肺的都难!”宛儿陷入了自己的幻想时刻。

  “虽说明月的确神仙妃子似的,但兰小姐也不差啊!而且兰小姐是县长的女儿,咱们闽江独一无二的女英雄!大家族娶妻娶贤,兰小姐堪配徐公子!”清瞳一针见血。

  “哎呀,谁说让明月姐姐去做正室呀?就我们这样的出身,能给大户人家当个小妾都已经烧高香了!”宛儿说道。

  说是清倌,其实这里没被破身的也就花明月一个;其他人不景气的时候,都得去做拉皮条,老鸨可没放过谁。

  “明月心气高,不会愿意的;徐公子这样的人,即使是纳妾,那也不是我们能高攀得起的,谁不想要个良家子呢!还是不要做这种梦了。”玉瑶克制而清醒的说。

  花明月躲在门后,听着姐妹们从兴高采烈到晦暗无声;是啊,这就是她们的人生,哪有那么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神话奇迹呀!有的只是血和泪,要用一生去咽下。

  花明月心下黯然,无声无息。

  一段日子后,徐秋阳回牧南县;逾一月,兰荷衣高骑大马,亲自带着聘礼去牧南县提亲徐秋阳欣然应允,传为佳话。

  二人成婚那日,徐秋阳和兰荷衣也有邀请花明月过来观礼,他们甚至愿意替她和她的要好姐妹们一起赎身,给她们一份好工作;但都被谢绝了。

  花明月迈不开自己心里这一关,其他人则是离不开这个牢笼。

  她们的一辈子,早就毁在这里了,出去了面对别人明里暗里的指摘和诋毁,活不下去的。

  两盒喜饼加上两袋银元送来,她们收下了,由衷祝福他们一生和乐美满,幸福万年。

  后来,兰荷衣怀上了徐秋阳的第一个孩子,他们连名字都想好了,男孩从川,女孩从岑。

  徐秋阳陪着怀孕两个月的夫人回闽江探亲,他们许久不见花明月了,也邀请她和几个兄弟姐妹,一起游湖玩乐。

  这里宾朋满座,亲友一堂,大家都和乐融融,绝对不会因为身份而芥蒂。

  花明月望着徐秋阳的背影,光芒中,碧衫如画,青年笑容温柔如水,足以令人沉迷;只是花明月年少,沉溺在从不属于她的爱情之海里,还觉得自己就是主角。

  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再也不要在黑夜里偷偷抹泪想他了!

  是夜。

  花明月单独邀请徐秋阳,说是有事请求帮忙;徐秋阳眼里从来没有尊卑有序,身份芥蒂,他真心把明月当朋友去尊重,也不会想到明月药昏了他;待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多了很多人,身边还躺着明月。

  “明月!你,你怎么会!”徐秋阳脑袋一片空白,看到兰荷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他恨不得立刻撞死柱上。

  “夫人!是我不好!我不该勾/引秋阳老爷!”花明月浑身赤*,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灵儿,给她披上衣服!这里人太多了,不好看!”兰荷衣看惯风雨,甚至直到现在,她对花明月还有最基本的尊重,让自己身边的丫鬟灵儿给花明月披上衣服;她看向徐秋阳,一字一句,隐忍的颤抖和怒气,“你们男人的老毛病就是改不了!你也一样!”

  她摔袖而去。

  “荷衣!”徐秋阳慌张地穿上衣服,去追兰荷衣。

  待灵儿走后,玉瑶扶起花明月,嗔道,“明月!你糊涂!你怎么能这样插入徐公子和兰小姐之间!”

  “明月姐姐!徐公子和兰小姐真心相爱,你这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宛儿也是焦急。

  “你可要怎么办啊!万一徐公子不愿意要你!你这辈子就真没出路了!”清瞳一跺脚,怒其不争。

  老鸨低头哈腰应付了暴怒的兰县长后,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狠狠掌掴花明月,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亏我还觉得你是个阆苑仙葩,没想到也是个沟里的臭鱼烂虾!兰县长的女婿你都敢招惹!你不要命了!我今日不如直接打死你!免得影响我醉莲香的生意!”

  “妈妈!不要!”

   几个姐妹纷纷跪下求情,耐不住老鸨今日非要打死花明月;此时,花明月的救命稻草出现,依然是徐秋阳。

  “徐家主!您怎么回来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打死这个小贱人,不会让她……”

  “你他妈给我闭嘴!”徐秋阳吼道,老鸨被吓得不敢出声,讪讪地退到一边。

  “你,不准动花明月!等我回来处理!”

徐秋阳撂下这句话,火急火燎地离开。

  老鸨没想到徐秋阳居然会回来保下花明月,当即也不敢动她了;恶狠狠地剜了她们一眼,扭着腰走了。

  “明月,徐公子他……”

  花明月摇头,“不,他永远不会爱我,他只是可怜我!”

  兰县长家里,兰江乔知道这一切和徐秋阳没什么关系,他也不会怪罪徐秋阳,但毕竟这件事闹大了,全县都知道了;自己的爱女居然要沦落到和青楼女比较,简直就是莫大耻辱!

  徐秋阳安抚道,“岳丈大人,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好,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兰县长叹气,“秋阳,不是和我交代,是和荷衣交代!她现在怀着你的孩子,出了这事来!她又是个要强的,指不定要与你离婚;我也理解你,男人的老毛病我也有;你去和荷衣说吧,实在不行,这件事也得有个结果。”

  徐秋阳面色苍白,轻轻点头。

  兰荷衣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没出门;徐秋阳好不容易才进去,又被灵儿挡住了,“徐公子,小姐不想见您!”

  “荷衣!你让我进去吧!你还有孩子呢!别气着自己!”徐秋阳焦急道。

  沉默良久,“灵儿,让他进来!”

  “是,小姐。”

  徐秋阳急急忙忙进去,见兰荷衣坐在床榻上,绣着婴儿的肚兜,红唇轻启,“你说吧,说完你可以出去了。”

  徐秋阳轻轻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低柔道,“这些都是我的毛病,你要打要杀,我也随你!但玉儿不能没了爹爹,你就原谅我吧!”

  “我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玉儿。”

  徐秋阳心下一急,又酸又痛,眼泪也就下来了,“别这样荷衣,求求你了;我不敢辜负你的,明月的事很突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认了;但我求你别走好不好?我们才刚成亲没多久,好不容易才有个家,你怎么忍心抛弃呢?”

  兰荷衣看到他哭了,心头的不快也都烟消云散了;她扶起徐秋阳,捧着他苍白的脸,说不心痛都是假的,她擦拭着他的泪,相拥在一起,“傻子,我气气你的!我可不舍得把你让给别人!别哭了,跟娇气的林黛玉似的,给我都弄心疼了。”

  “只要夫人不生气,我做什么都行!”徐秋阳傻乐道。

  “也就我能忍你这么幼稚的家伙!”兰荷衣捏了捏他的脸,依偎在他怀里。

  “夫人要一直忍着我呢,我是不会放夫人走的!”

  兰荷衣抚住他的心口,“秋阳,还有明月 ,她是清倌,清白的身子被你给破了,恐怕日后日子难过了,你把她也给带回家吧!明月她喜欢你,我一直看的出来;但我小气,不能把你让给她;但出了这件事,明月在醉莲香怕是活不下去了,既然都是朋友,那就尽最后一点情谊吧。”

  徐秋阳握住她的手,“不,我不能娶明月;她把自己当作一份礼物送给了我,这对她来说也许是应该的;但我不喜欢她,不应该捆绑她,我可以带她回徐家,她可以在我徐家安度余生,除了名分,我会尽到一切责任。现在可以再嫁,她若有清白身份,再遇上真正心爱的男子,我风风光光地嫁她出去,好过在深宅大院里渡过烦闷无为的一生!”

  “那随你处理吧!”

  徐秋阳派人送来了赎身钱,赎花明月离开醉莲香入徐家。

  “徐公子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啊,明月你就好了,有福气!”玉瑶恭喜道。

  “是啊明月姐姐,以后你就要去徐府享受了,秋婵姐姐我们会替你日日去看望她的!”

宛儿不舍,但她衷心祝福姐姐能离开这个魔窟。

  “明月,我们衷心祝福你以后能过上我们最希望的日子,有空回来看看咱们这些姐妹呀;还有秋婵,你跟她关系最好了,看不到你,她会难过的!秋婵还有个妹子,我们都知道你偷偷给钱秋婵赎身,秋婵不在了,金宝也很悲伤,他和我们决定要拿钱去供秋婵的妹子读书,秋婵最疼这个妹子了,可要让她飞出去啊!”清瞳笑道。

  花明月拥抱她们,只希望自己能够和她们做永远的朋友;可后来,她们全部都音讯全无,天涯海角,再无故人等她。

  踏上马车,所有人的身影都被抛却身后,抛进了经年的回忆里,容颜成灰。

  她被安顿在徐府的客房里,她始终是徐家的客人;虽然下人没有鄙薄她,但也是极其疏远。

  花明月没见过徐秋阳了,倒是兰荷衣经常过来和她说体己话,安慰她不要害怕;她始终是对不起兰荷衣的,一直不敢托大,直到——

她被查出怀有身孕。

  一前一后,和兰荷衣刚好相差半年。

  徐秋阳来见她了,他虽然不知为什么花明月没有喝下那碗避子汤,但她身体里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是他徐秋阳的孩子。

  “老爷!”花明月起身行礼。

   徐秋阳示意她坐下,轻声道,“明月,我本想让你能够真正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但你现在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再躲着就太不是人了;我们曾经是朋友,我也有了妻子,你只能做我的妾室。”

  “老爷,我不在乎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徐秋阳握了握她的手,点头。

  花明月被安排在了女眷的院子里,正式成为徐家家主的二姨太。

  兰荷衣生下了一个孩子,名玉川。

  徐秋阳可宝贝了,不仅举行了盛大的抓周仪式和满月酒,整日抱在手里笑吟吟,简直黏在孩子身上了。

  徐家大少爷的降生让整个徐家都弥漫在喜庆里,有那么一段时间,完全忘记了花明月肚子里都还有个呢。

  等徐秋阳想起的时候,花明月的肚子都有六个月大了,一直是兰荷衣安排人照料的。

  “老爷,您来了。”花明月如今挽了一个妇人发髻,衣服也是素静衣裳,温婉贤淑。

  “你怀着孕,就不要到门口迎接我了!”徐秋阳扶她坐在榻上。

  “老爷,这些日子孩儿闹腾,老踢我肚子。”

  “是吗?让我听听我的小宝贝。”徐秋阳俯下身,将耳朵贴在高高挺起的肚子上,果然被踢了一下。

  “小宝贝真有劲!”徐秋阳笑道。

  “老爷,您给他取个名字吧?昨儿大夫把脉,说这一胎是个男孩。”

  “我们家男孩从川,就叫他云川吧!”

  一个是精致珍贵的玉,一个是天边随时流散的云;孰轻孰重,一眼分明。

  但徐秋阳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孩子如云潇洒,似云纯洁。

  花明月心中苦笑,她本身自卑,也没去问这个名字是什么含义,陷入自己的独角戏里,

“多谢老爷给云儿取名。”

  “你好好养着身子,有什么需要和夫人说。”徐秋阳温和道。

  花明月点头,徐秋阳又寒暄一会,就离开去陪儿子学走路说话了。

  花明月抚摸着肚子,喃喃自语,“云儿呀,你的爹爹其实并不期待你!娘也觉得无趣无聊了,待在这深宅大院里!”

  花明月终究是个散漫浪荡的女人,她年纪还小,闲不住那颗浮躁的心;在生下徐云川后不久,她就和来徐家表演戏曲的戏子跑了,踪影全无。

  为了不影响云川的生活,徐秋阳和兰荷衣合计着让兰荷衣把孩子带到闽江去寄养在父亲兰江乔家里,等到玉川一岁半时,她假装有孕,但这一胎比较凶险,她要回闽江养胎,待早产七月‘生下孩子’后,又以闽江环境更加宜人,适合休养,在闽江又待了一年才回来;所幸云川虽是‘早产儿’,但自幼就强壮,虽然假托是才一岁半,但靠着这个说辞,也无半分不妥;徐云川也就顺理成章,成为花明月的儿子。这些都不是大事,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一直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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