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月从梦中醒来,恍若隔世。
“你醒了,见我做甚?”
花明月起身,怔怔地望着他,望着自己曾一见钟情,救过自己性命,尊重自己的……爱人。
徐秋阳没有一丝怀念或是眷恋的情绪,冷硬道,“你找我干什么?赶紧说吧,如果是想回来,那就算了,你没有资格。”
花明月从春闺旧梦里醒来,物是人非。她起身说道,“老爷,明月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废话莫说,毫无意义。”徐秋阳冷笑。
“就当是我十月怀胎生下云儿的苦劳,也请老爷和我说说话吧!”花明月卑微道。
徐秋阳面无表情地坐下,花明月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轻柔道,“老爷,我刚才梦到二十多年前,在闽江那时候的日子。承蒙老爷相救和抬爱,让明月活的像个人。”
“可偏偏你就是放着做人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做回以前清倌卖唱的日子!”徐秋阳厌恶蹙眉,“我真心待你为朋,你算计怀上我的孩子,我也愿意诚心诚意照顾你一辈子,你还有云儿,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来?”
“老爷,现在也是很好的接过,至少云儿没有妾室的娘亲或者说,没有一个曾经做青楼清倌的娘亲!”花明月苦笑。
“你觉得云儿会嫌贫爱富?子不嫌母丑啊!我若真是介意云儿是你的儿子,我根本不会花心血在他身上!但现在,我告诉你,你不准认云儿!你这是对他的亵渎!”徐秋阳斥责道。
花明月见他当真恨极了自己,她跪了下来,膝行到他面前,“明月也要多谢老爷收留夕曜。”
“云儿和夕曜有天然的血脉羁绊,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知心好友的地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夕曜是个好孩子,我也不会对他做什么;我是看在云儿的份上,愿意给予他应有的尊重!但他如果乱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徐秋阳严肃道。
花明月心下一颤,她知道如果秋阳老爷知道了徐云川和陈夕曜之间……那一定会杀了阿曜的!
那个女人能找到这些如此古远的证据,想必也一定能让秋阳老爷无意间知道那种乱*的事来!
她根本不敢赌。
这两个都是她的心头肉啊!
可秋阳老爷要是出了什么事,云儿得多伤心啊!
但阿曜呢?阿曜多么无辜!
花明月心下难以抉择,双眸剪水,“老爷,您对我没有半分眷恋和欢喜了,我也是认得;我对不起老爷,老爷把我沉塘都是应该的;还请老爷再喝一盏我泡的茶吧,也算了断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怨了。”
“我们之间,从未有恩。”
花明月心间泛痛,少年时的梦太过深刻,她很想溺死于此。
她站起身,到后房冲茶。
只是一些下人喝的粗茶,花明月恭恭敬敬地端上,“还请老爷赏脸。”
徐秋阳看在云儿的面子上,他接过了花明月的茶,也是真心想和她断个一干二净;他喝了这盏茶。
“多谢老爷,请老爷回去吧。”花明月福身。
徐秋阳也并不眷恋她,毫不犹豫离去。
花明月掩面而泣,她最终还是没能战胜自己的良心。
但意外,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徐秋阳回到院中时,陡然吐血如墨,晕倒在地;急忙叫大夫过来救治,大夫一瞧,竟是中毒迹象,有人给他下了砒霜;所幸剂量不高,他又只吃了一点,还是能抢救回来的。
“到底是谁胆子那么大!胆敢给家主下毒!”
兰荷衣叫了儿女和二房,以及所有下人站在院子里,她厉声喝问。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此时一个小丫鬟走了出来,是烧火丫头青团。
“夫人,我,我看到秋阳老爷中毒前,去过柴房见花明月!”
花明月,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兰荷衣呵斥道,“把花明月带上来!”
身强力壮的小厮从下人的队伍里拖出瘦弱的花明月,迫使她跪下,听候夫人发落!
“花明月!老爷去过你那里后,就莫名其妙中了毒!砒霜毒发时间刚刚好!你怎么解释!”兰荷衣狠狠地说。
他是秋阳!她最心爱的丈夫!也是花明月的恩人啊!她怎么能!怎么敢!
花明月跪在地上,她并未把有毒的那壶茶倒给秋阳老爷啊!为什么秋阳老爷会?!难道是那个女人特地潜入下毒的?!不可能,她一整天都守着那里,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进去下毒!除非,是她去恭房的时候。天啊!她怎么那么大意!现在,她百口莫辩。
“你这个混账女人!”徐秋南急红了眼,抬起拐杖将花明月打倒在地!“你怎么能!怎么敢!”
“叔!”徐云川拦住他,“您别激动,这件事或许不是这样……”
“行了,小云!”徐秋南生气道,“你身上流着……”
“老二!”兰荷衣喝道,“不要口不择言!”
徐秋南霎那间惊醒,道,“嫂嫂,现在怎么办?!”
“娘!我相信花嫂子不是这样的人!”徐云川急道。
花嫂子?徐昀时冷笑,还真是一出好戏啊。
“你懂什么!混账东西!你爹在里头受苦着,你在这儿维护这个女人!你是不是疯了!”兰荷衣怒斥。
“不!”
身后传来了惊恐的声音,陈夕曜不知道怎么的跑了出来,居然找到了这里;一听说是审判他娘亲的,他便一刻不能停地摸索过来,跪爬过来,直到摸到娘亲的手,依然颤抖冰冷。
“阿曜!”
哦,另一个主角来了;徐昀时抱胸看戏。
“夫人!请您明察啊!我娘亲不可能下毒害秋阳老爷的!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陈夕曜泪流满面,不断磕头。
“够了!你们两母子就是祸害!当初老爷好心收留你们!你们却恩将仇报!”兰荷衣暴怒道,“如果不是花明月下毒!那到底是谁!你们谁给我一个解释!”
“夫人!”陈夕曜跪爬上前,声泪俱下,“求您相信我娘,陈夕曜愿意以性命担保啊!”
“娘!”徐云川义正言辞道,“我一定会找出真凶!替爹报仇!还他们一个公道!”
“等你爹醒来再说!”
也不知多久了,长过万年,短如朝夕。
“夫人!徐老爷醒了!”
兰荷衣欣喜若狂,她急忙入内,握住丈夫的手,“秋阳!”
徐秋阳很虚弱,苍白地笑,宽慰道,“别担心夫人,我的命还是很硬的!”
“你少贫嘴了!我是真的害怕!”兰荷衣附在他身上,眼圈泛红。
“荷衣。”徐秋阳伸手抱住她,温柔道。
兰荷衣哽咽,断断续续的,“秋阳,你真的吓死我了!”
徐秋阳心疼她,轻道,“没事了。”
兰荷衣好容易才抹干眼泪,人也冷静了不少,“秋阳,你去了花明月那里之后就被查出中毒,是她干的吗?”
“我想不是。夕曜还在这里,她完全没必要那么做。”徐秋阳虚弱地道,说话也有几分道理。
“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找出证据来,否则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不查清楚,大家都不会答应的。”
“让他们进来,我和他们说。”
他们是谁,兰荷衣心知肚明。
徐秋南,徐云川,陈夕曜,花明月入内,
陈夕曜知道徐秋阳躺在前面,中毒后又被拔除毒根的人儿是十分虚弱的,即使不是他的娘亲下毒,也是他的娘亲提供了秋阳老爷被下毒的条件;他忏悔地跪在徐秋阳面前,“秋阳老爷!”
“爹!”徐云川也跪在地上,握起徐秋阳的手,“您没事就好!云儿,云儿不能失去您……”
徐云川眼睛都红了,可见他有多么害怕父亲出事和痛恨那个下毒的人。
徐秋阳温柔道,“云儿,爹爹没事,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哭。爹爹让你们进来,是有事相告。”
“爹,您说!”
徐秋阳看向弟弟,“小南,你就和你嫂嫂一起,做个见证。”
“是!哥!”
“云儿,刚才我听你娘说,你要替我找出真正的凶手。”
“爹,儿子不相信花嫂子会下毒!孩儿一定会找出真凶!替您报仇!”
“好!那我给你时间,你把那个凶手找出来!你们一起去查!至于花明月,她需要被关在我们徐家的地牢里,等你们什么时候找到凶手,我什么时候放她出来!如果最后确定真凶是她,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就连夕曜也得赶出去!永不得踏入徐府!”徐秋阳说道。
“好!爹爹,我答应您!”徐云川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徐家主,我一定会尽全力找出这个真凶!”陈夕曜一定要找出真凶,还娘亲一个公道!
“你也太狠了吧?居然给我伯父下毒?!我伯父要是出事了,我爹也得跟着去!”徐昀时看着这个黑色布帘后的隐约人影,语气多了几分恼怒。
“这可是花明月下毒,与我有何关系?”
冰石波澜不惊。
“现在徐云川要稽查真凶,你觉得自己不会被挖出来吗?”
冰石冷笑,“我如果被挖出来,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
徐昀时面色微僵,觉得这个下毒的行为简直愚蠢至极。
“你想我怎么做?”
“散布些指向消息,你应该擅长吧?”
徐昀时道,“就算他们知道又如何?指不准他们还一点也不在乎呢!”
“单靠这些当然不行!我还得再添一把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