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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微雨霭芳原

往事不渡空流年

 这是白山虎时隔多日,再度看见陈夕曜。

  在牧南县,政府军监狱。

  他伤的很重,至今依然无法安然下床行动,遑论他的手足都被铁链锁住,犹如落入猎网的猛虎,无法施展强大的力量挣脱束缚,回归山野。

  “小家伙,你来了呀?”白山虎无视徐云川黑的几乎滴出墨的脸色,揶揄笑道。

  陈夕曜拉了拉二哥的衣袖,在‘徐云川牌烧锅’炸裂之前,温柔的开口,“二哥,我单独和他谈谈,你放心,他现在这个样子不会对我造成威胁;家主和夫人还在等你,你先回家,我待会让永清叔送我回去。”

  “不行!这个臭土匪!恶心的流氓!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和他待在一起!”徐云川非常厌恶白山虎,但看在阿曜的份上,这一次他就饶了他!

  “徐二,你这话就不对了!说到底,若不是小家伙,你还能不能站在这儿高高在上和我说话都未可知。”白山虎神情讽刺。

  “你还敢亵渎阿曜!”徐云川想要冲上去痛扁他一顿,被陈夕曜抱住,“二哥!不要生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土匪习气就这样!可别为了他生气!你相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不济你可以让永清叔看着他,这样他就不敢造次了!”

  徐云川恶狠狠的瞪了白山虎一眼,拗不过坚持的陈夕曜,遂让徐永清留驻看管,他回家告书父母。

  徐云川离开后,徐永清,这位在徐家忠心耿耿二十载的府卫队长,自然知晓规避秘密;他走到门外,但一直注视着白山虎——只要他敢动手,他一定会以最快的方式解决他——子弹早已上膛。

  白山虎拍了拍床板,“过来,小家伙。”

  陈夕曜小脸一红,满脸不爽,“不要闹,严肃!”

  “你怎么脸红了呀?像是胆小的兔子。”白山虎笑道。

  “谁,谁说我胆小?!”陈夕曜站近了些;白山虎费力的拖过床边的椅子,指引他坐下。

  “我勇敢的陈夕曜先生,有何贵干?”白山虎好以暇整的问道。

  陈夕曜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是这样的,鉴于你救了我,我公私分明的很;我请二哥放了你,他答应了!”

  政府和徐家本来就不打算杀白山虎,而是采取招安形式,他性命无虞;看这小家伙认真的样子,就知道徐二没少逗弄他。

  “多谢陈先生大义。”白山虎柔声道。

  可爱的陈夕曜连忙摆手,“别,我可担不起‘先生’。”

  白山虎很想捏一捏他的小脸儿,但他知道,自己的强求早已让对方抵触甚至厌恶,只好风清云淡地问,“说起来,如果不是我派人误将你掳上山寨,你也不会受苦,也就不会有我救你之事了;说来,你应该恨我才对,那件事,是我的过错……”

  “虽然我是恨你,但阿曜是有恩必报的阿曜,你终究是救了我一命,有就是有,不联系那些因因果果的。”陈夕曜璀然一笑,如生明波。

  白山虎满目柔情,望着他的眼眸如同碎散的星子。

  “难怪,难怪,他拼了命也要救你于水火,你这样的妙人儿,谁能不喜欢呢!”

  “嘻嘻,谢谢夸奖!”陈夕曜朝白山虎伸手,白山虎与他握手。

  “白大哥,以后出去了要好好做人哦,希望在未来,你会是一个于神州有功之人或者是守着自己的小家,渔樵耕读,和乐一生;这也是我对你最美好的祝福。”陈夕曜温柔的微笑。

  “一定。”白山虎微微用力,握住他的手指,那是留在他掌心间永恒的温度;而他圣洁的灵魂也让他无比的自惭形秽。

  小家伙,陈夕曜,如果你不能爱我,那你给予我的友谊、对我依然存在的恨,也能让我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存在于记忆里,也是存在。

  白山虎默念。

  “这回你该满意了吧?初生牛犊不怕虎,差点儿小命丢在土匪窝子里!”兰荷衣用手指戳了戳孩子的额头。

  徐云川跪在母亲腿边,抱住她的膝盖,狗腿的笑,“这不是有赖于您和爹爹训练的好,才让云儿那么容易就救回了阿曜。”

  “阿阳你看看,这孩子油嘴滑舌的,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兰荷衣握住孩子的手,扶他起身。

  “云儿长大了,一腔豪勇之余,也不要太过莽撞了!你这小子,不要你去!你还瞒着我们!自己偷偷跑去救人!”

  云儿在玉梁山失踪那几日,他们的心早就吊到嗓子眼里了;他们日夜忧心,派了一拨又一拨人去玉梁山中寻;而云儿重新传递信息出来时,他们喜极而泣;大破悍匪,从此保玉梁山脉永安,也让他们无比自豪。

  云儿只是云儿,是他们永远的儿子。

  “阿曜是云儿很重要的人,云儿不能没有了他——去救他,是我的本能,也是我的责任;更何况,他是替我被抓到土匪寨子里的,我更是不能放弃他!”徐云川顶天立地,言出必践。

  徐秋阳抱住他,手指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像是呵护一个婴儿,柔软而温良,极轻极低地说,“你不懂,也希望你永远不懂。”

  在徐家长房,一直都是慈父严母,因此徐云川和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因为即使母亲再凶再严,母性的光辉一样会吸引他们;但他更加依恋于父亲,仰望于父亲的豪杰大度和勇敢无畏,也希望自己能和父亲一样幸运,有母亲这样世无其二的奇女子相伴一生。

  他抱紧父亲,很小的时候,那个在打雷闪电的阴天里,蜷缩在父亲怀抱里哭泣的孩子依然还在。

  其实他是知道的——兰荷衣,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一直都知道。

  但他不在乎,爹娘都很爱他,这就足够了;他的亲生母亲是谁,大抵并不重要,他也对她没有归属感。

  陈夕曜望着白山虎,很认真的说,“你方便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吗?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但我依然想要拯救你的灵魂,即使微不足道。”

  白山虎动了动被铁链锁住的手腕,记忆飘荡到了遥远。

  那是前清,风雨如晦,山河飘摇。

  也是很普通的一天,晚霞映绿波,青山披金辉。

  年仅八岁的云州灵芝县福田村人白山虎,不,彼时他还是白晚照,从隐匿处偷跑出来,趟过十里山路,回到家中时,看到了他一辈子的噩梦。

  他的母亲被两个男人压在床榻上,做着他无法理解的动作,母亲光luo着身躯,眼眸空洞无物。

  那两个男人,是憨厚的老赵叔与和善的老林叔。

  “你们在干什么!”男孩尖叫。

  两个男人如遭审判般坐起,脸白的似鬼。

  “娘……娘!”

  许是出于愧疚和害怕,两个男人当即披上衣衫逃跑。

  白晚照扑跪在娘亲身边,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如果不能拿被子盖住娘亲,娘亲恐怕现在就会死去!

  “崽崽……崽崽……”

  女人空洞的眼眸里陡然流露泪水,她推着白晚照的肩膀,“快跑,快跑……”

  “娘!我不要走!”白晚照扑在被子上,眼泪流淌,眼睛瞬间就红了。

  执拗的孩子不顾一切的护住母亲,不肯离去。

  靴声橐橐,人影绰绰。

  进来的人,是县丞,也是那个觊觎女人美色,求而不得,愤怒的将她‘赏赐’给村民享用的,恶心的恶棍——邓格。

  官兵包围了这里,而另一层,却是闻风而来看好戏的村民。

  白晚照只是尽可能的遮住娘亲的脸,他虽然小,但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失去贞洁就会失去生命。

  “这个小贱种居然自己回来了?也省的本官好找!”邓格冷笑,“来人,将他拿下!”

  “大人!”

  白晚照的母亲南晴雅,她掀开最后的庇护,跪倒在邪恶无比,恶心至极的县丞脚下,痛哭流涕,“求您放过他吧!是民妇不识抬举!您责罚民妇吧!”

  “娘!”白晚照惊恐的嘶喊,南氏将他按跪在地,他趴伏在地,听到了母亲更加凄切的悲鸣,“大人!小孩儿不懂事,如此无辜!求您高抬贵手!”

  “将这个小贱种押出去!”邓格一挥手,官兵将男孩拖拽而出。

  “大人!”

  “南氏”邓格冷笑着抓住她的下巴,“如今你也是破履一只,本官可对你没有任何兴趣——这样吧,当着那么多乡民的面,你就

……”他随手朝人群一指,指中了福田村最遭人恨的痞子王三,“和此人交合,如果大家对这场好戏满意,本官就放过那个贱种!”

  王三生着一脸麻子,因为偷鸡摸狗之事为乡人厌恶,连享用人间尤物的机会都没有;如今邓大人格外赏赐,他的神情格外yin/yu!他挫着手,揪住南氏的头发,将她拖拽到床上,实施暴行——王三是最不要脸皮的人,而围观之人无不嫌恶,讥讽,厌恨。

  白晚照被钳住手腕,压跪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无耻的痞子肆意侮辱他的母亲。

  事情的缘由,是白晚照的父亲白洋带着妻儿到灵芝县城游玩,美如秋荷,妍华妙生的妻子南氏却被轿子上的官老爷邓格看上,强行索取;而南氏不从,白洋也打伤了邓格带着妻儿奔逃回村;他急忙召集家人躲入玉梁山;狡猾的邓格以村民性命威胁,白洋不忍乡亲因他受累,自投罗网,再未归来;南氏心系丈夫,亦去,饱受摧残。

  白晚照得救了,却被痛打十棍,丢弃在鹰嘴岩下——土匪流窜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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